不过,话又说回来,常言道,攻追受,隔层山,受追攻,隔层纱。 为了能回家参加高考,牧白就是演,也得把这个贱受恋爱脑的死样子演出来。 如此一想,牧白觉得古来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所以,他使劲挤出了一滴眼泪,就一滴,多了师尊不配。 两手捧着师尊受伤的右手,话一出口,他就又哽咽了:“师尊,你的手受伤了,疼不疼啊?” 奚华摇头。 “都怪我,我是笨蛋,大笨蛋,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成天到晚就只会惹师尊生气,我是坏小白……”牧白吸了吸鼻子,恰到好处地哆嗦着肩膀。 奚华见状,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了,还想着伸手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抚。 结果却被牧白状若无意地躲开了。 “肯定很疼,十指连心,流了这么多的血,得吃多少猪血才能补回来?” 奚华的手,在半空中僵停了片刻,才慢慢放下,不是很理解,为何要用猪血来补他的血,他觉得牧白似乎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眉毛都微微蹙了起来,神色不愉。 “不过我给师尊吹一吹,师尊就不会痛了。” 牧白当场给师尊画了块铁饼,努嘴凑过去轻轻吹了几口。 他只是装模作样地画饼,顺便刷好感的。 不过是处心积虑,别有目的,也可以说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却直接引起了奚华心里的海啸。 因为,从来,就从来没有人会像小白这样,关心他受伤了,疼不疼。 别人只会欺凌幼年时,不堪一击,弱小无助的奚华。 或者是仰仗修道后,学有所成的奚华。 就从来没有人会像小白这样,如此在乎他的伤,他的痛,也从未有人像小白这样,给他轻轻吹一吹手心上的伤口。 这让奚华恍惚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时,他约莫只有五岁,因为跟着暴躁又癫狂的母亲,一直以来都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经常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所以,奚华小小年纪,就会因为肚子很饿,而去偷东西吃。 有一回,他就偷到了一家农户,见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枣子树,上面密密麻麻结满了枣子。 他想吃,就偷偷踩着砖头爬上了院墙,原本只是打算摘一点就赶紧跑,自己吃一些,再给母亲带回去一些。 结果被那户农家的孩子撞见了,冲着他骂不说,还放狗咬他。 那时奚华年纪小,被这么一呵一吓,就从墙头上摔了下来,磕破了胳膊腿不说,才摘的枣子都摔了一地,还被狗咬住了裤腿。 在地上趴了一小会儿,身上就挨了那孩子好几下打,小奚华也是吃痛了,下意识反手推了一下,就把人推倒了,等好不容易挣脱时,也顾不得地上的枣,爬起来就踉踉跄跄地跑了。 身后那孩子的母亲听见动静,就从屋 里出来了,把狗喊了回去,扶起跌坐在地的孩子,见孩子摔破了手心,一直在哭,就温声细语地哄,还轻轻往孩子的手心里吹。 奚华当时看得清清楚楚,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了母爱,虽然,这份母爱不是给他的,但他还是看得热泪盈眶。 后来,他一撅一拐地回去之后,还被暴躁的母亲,掐在地上一顿毒打。 那时奚华难过极了,疼狠了就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挣脱了,就一边嘶吼着“我讨厌母亲” ,转头就又跑出去了。 虽然,这只是童年发生的一件很小,小到可以说得上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却又是奚华整个童年的缩影。 奚华小时候就希望能够吃饱穿暖,然后有母亲爱他,后来,又希望母亲赶紧死掉,等母亲真的死了之后,他又在想,为什么他要活着。 他平等地嫉妒又憎恨每一个生长在幸福家庭的孩子。 而小白的爹娘虽然行事上,有诸多的不堪之处,但他们是真的很爱小白。 即便,这种溺爱最后酿成大错,小白在失控之下,失手屠戮了自家满门。 但奚华还是忍不住羡慕他,甚至是嫉妒他,最起码小白曾经体会过被父母溺爱的滋味。 奚华不会告诉小白真相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会再深究了。 他不深究,也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深究。 并且,他已经把燕危楼给他的,关于小白曾经和冥界来往的信件,尽数销毁了。 任何人都不许拿这件事威胁小白,指责小白,逼小白以死谢罪,任何人都不许。 屠戮自家满门,又没有伤害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