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端午宫里头只简单的过了个节, 直至三十日福姐儿的生辰, 夏贤妃才奏请太后, 是不是可以着手按从前的惯例操办宴席。
若换成是别人的生辰, 夏贤妃还不敢如此提议。无论是瞧在身份上,还是瞧在福姐儿腹中龙胎上头,抑或是从赵誉对其的宠爱程度考量,她都足够有分量做这个结束宫中悲戚氛围的重要人物。
今年以来, 因先皇后丧期, 宫里头宴会娱乐活动锐减, 今年除春节各附属小国前来朝贡和初一十五的宫宴外, 其他宴会一切从简。这几日才开始有些许鲜活气息,御花园里百花都开了,妃子们也开始穿上颜色鲜亮的衣裳, 连光华也在丧期满三个月后除了孝服。
每年三月宫里头就开始裁衣新制夏裳了,前些日子宫里头服丧,耽搁至如今, 夏贤妃得到太后同意才吩咐针线局到各宫量体选料。
五月三十艳阳高照,众妃穿戴各异收拾一新,赵誉牵着福姐儿的手最后方至,众妃起身给赵誉请安, 徐嫔见到福姐儿那瞬登时脸色一变。
两人凑巧穿了同样服色的衣裳,因都是嫔位, 制式也大抵相同。徐嫔风流袅娜, 素喜颜色浅淡的衣裳, 挽着披帛在肩,立在花丛边,如有几分飘飘凌云的仙人姿态。
福姐儿随着孕期渐长,身上渐渐丰腴起来,穿着同样的颜色,因着生辰那礼服绣得未免华丽些,上半身还是颜色浅淡的粉紫,愈向下颜色越浓,裙摆拖曳在地,上头用闪光的绣线绣了团团妖艳浓紫的芍药,这花纹在走动间渐渐铺开。头上挽着牡丹髻,犹带几分稚嫩的脸蛋却压得住这样的华丽,薄施粉黛的脸上一双美目好似噙了春光在里头,嘴角挂着浅笑,被赵誉小心翼翼地扶好坐在上首。鬓间插着一掐丝金步摇,下头坠着长长的流苏,随着一举一动滴溜溜晃动着,越发衬得面若芙蕖,明艳动人。
徐嫔觉得自己在对方的反衬下,像个寒酸落魄的小丑。赶制夏裳前,徐嫔是找针线局的人问过的,说是谨嫔生辰宴当日会穿朱红礼服。她才在两件新裁的礼服里选了这件最淡雅也是最适合自己的。
徐嫔不知缘何福姐儿会突然改了服色,她此刻坐在这里恨不得就此消失不见,以逃避开那些含笑的目光。
她食不知味地勉强坐到了宴席结束,赵誉先走一步,郑玉屏和周常在等都凑上前去给福姐儿道喜,徐嫔原想悄声离去,偏偏福姐儿叫住了她,问道:“小公主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太医怎么说的?前儿家里给我送进来一些补品,回头我叫人拿给徐姐姐,算我对小公主的一点心意。”
徐嫔推让了几句谢过便告退了。身后传来郑玉屏细细的笑声,也不知是和谨嫔说了什么。可此刻她心里头介意人家的目光,不免就多心,只觉得满场都在笑她的不自量力,竟妄想与今日宴会的主角争风头。
徐嫔回到宫中,先去了夏贤妃的正殿。今日福姐儿生辰,夏贤妃忙着照顾两个公主,只敬了杯酒送了礼就离开了。徐嫔过去将宴上赵誉的赏赐和各宫送礼的情形都与夏贤妃说了,夏贤妃一眼看出她似有心事,不免问道:“你是怎么了?适才在宴会上就魂不守舍的,大伙儿都给谨嫔敬酒,我给你打了几回眼色你都愣怔着,连皇上都瞧出你心不在焉,适才宴上瞧了你好几回。”
夏贤妃见她怏怏不乐,又道:“如今宫里只有你和谨嫔平分秋色,皇上爱重你,你也得拿出做宫妃的大气来,不要拘泥那些小事,今天你与谨嫔撞了服色又不是故意的,人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哪会这般的争先斗气?安心拢好皇上的心,早点儿再育个皇嗣,为了你自个儿也好,为了给你雪儿立个靠山也罢,正才是正事啊。”
一提起皇嗣,徐嫔就更难受了。
她已经叫太医看了许多回了,回回都劝她不要着急,慢慢休养,说生子的事也要看缘分。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今后子嗣艰难了?
身子这般不争气也还罢了,若皇上肯怜惜,她也不至太过忧心。可赵誉这些日子的宠爱在旁人看来是盛宠厚爱,只有她自己知道根底。赵誉说是来瞧孩子,就只是来瞧孩子罢了。会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会劝她好好养好身子照顾好孩子,可也仅限于此。她和赵誉仅有的几次肌肤之亲久远得她都快记不清了。
她也想不通,谨嫔肚子这样大了,赵誉还时时惦着祥福宫,常常在那流连不去,谨嫔究竟是怎么承宠的?
赵誉不至于委屈自己做那苦行僧吧?后宫这么多人,怎就不见他召幸哪个?还非谨嫔不可了吗?
徐嫔的眼泪一滴滴坠下,当着夏贤妃她也不避讳,捂着脸闷声道:“皇上每回来,也只是瞧瞧雪儿罢了。娘娘您还不知道我吗?笨嘴拙舌的也不知如何讨好,皇上不喜欢我,淡淡的晾着我罢了。前两回留宿在集芳阁,皇上自个儿在稍间瞧了一晚上的书,黄德飞就在屋里头侍奉着,我总不能当着他,去把皇上拉到我屋去吧?娘娘,这话我也只能跟您讲了,不怕你笑,上回有雪儿还是我主动的……”
夏贤妃愕然:“这怎么会呢?如今宫里头人人都知道,皇上爱你宠你,说什么午后你和皇上在临窗炕上调笑,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你是羞涩,不好意思与我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