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谢了,虚弱无力地被搀了出去。
福姐儿回头睨着赵誉:“皇上,您把人救了,干什么还阴沉着脸吓唬人?万一郑贵人误会是我不想留她,岂不把我恨上了?”
赵誉过来拦腰将她抱起来:“你呀,自己身子什么样了?还记得照顾别人?朕管这闲事也不过瞧着她与你交好的份上。”
将她轻轻搁在帐子里,俯身温柔地道:“别惦记别人了。都子时了,你伤还未好,得睡下了。”替她掖了被角,在旁待她睡了才踱步走了出来。
隔着屏风,听见雪晴低低的哭声和郑玉屏的说话声。
“别哭了,没多大的事儿,瞧叫皇上听见该心烦了。如今谨嫔娘娘还伤着呢,咱们不该添乱,待会儿曼瑶姑娘送了太医回来,咱们就赶紧回宫去,明儿要是齐嫔娘娘见责,咱们还得打起精神请罪……”
那声音低低的,隐忍中带着几许无奈和委屈。
这就是后宫的女人。
永不休止的争斗和谋划着。
他腻烦极了。少年时瞧着先帝的后宫就觉着烦。可如今他也走到了这个位置。
不论多么鲜嫩单纯的人进来,没几年就变成了一副可憎模样。
旁人会被这无尽的黑暗沾染成什么样子他并不想理会。
只要他心头的那人,永远保持如今这副模样,他宁愿用许多别的东西来换。
比如,他可以不要那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比如,他可以容忍苏林秦冷留下一脉。
中年才遇到自己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想要爱惜的人,他觉得很新鲜,也很开心。想要这种喜悦一直持续下去,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后宫迎来了短暂的平和。
在赵誉毫不掩饰的偏爱下,福姐儿慢慢从被人人敢作践的小可怜一跃成为众星拱月般的人物。
自打受伤后,太后对她的态度明显软化下来。
福姐儿过了一段很轻松的日子。
她宫里常来的客人中除了郑玉屏,后来又多了周常在、徐嫔。
福姐儿与所有人都不远不近的处着,她并不想得罪人,后宫生存之道,自然自己人越多越好。
苏皇后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福姐儿伤好后几次去探望都没有见到她。这段时间后宫平和的不像话。前朝自然也有许多事情发生,赵誉一如既往的忙。
不知不觉就是十月末了。
十一月初一是久不出宫的温淑妃生辰。
温崇山进宫请示太后今年淑妃的生辰宴如何办。也是间接像赵誉提醒:温淑妃禁足的日子够久了。
已坐到妃位的人,没道理连生辰宴都不许过。
赵誉这几天眉头凝重,知道这般轻轻放过淑妃对福姐儿是种伤害。可到底是不能永远不放出来的。
温淑妃解禁这日,只有徐嫔过来瞧了她。旧日主仆之间说了什么福姐儿并不知情,不过徐嫔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当初淑妃的人险些伤到自己女儿的事,依旧对温淑妃毕恭毕敬的。
后宫的女人都不简单。福姐儿一直知道。
如今温淑妃出来了,又有齐嫔这个疯子记恨着她夺了宠妃风头的事。福姐儿越发不愿出宫。
十一月初一,宫里为温淑妃举办了盛大的生辰宴。
这日,福姐儿不得不参加。因为温淑妃亲自到祥福宫邀请她,说当日请了最好的戏班和杂耍表演,宫里头难得一见。
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赵誉亦赏脸地出席了。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热闹非凡,轮到福姐儿敬酒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福姐儿捧着酒杯站起身来,才喊了句“淑妃娘娘”,就眼前一黑跌坐下去。面前几案被撞得一晃。酒水都泼洒出来了。
侧旁郑玉屏惊呼道:“谨嫔娘娘!”
赵誉几乎顾不上多想,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从郑玉屏手里夺过福姐儿,凑近一瞧,她脸上都是汗,指尖儿冰凉,脸颊却如火烫一般。
在这料峭冬日,她含笑睨了他一眼:“好热啊,皇上……”
赵誉蹙了蹙眉。旁人以为她不胜酒力醉了。
温淑妃恨她这个时候也要抢风头,冷声道:“谨嫔若是不胜酒力,不若先回宫休息。”
赵誉却觉得不对劲。福姐儿这般模样,依稀就像是当日徐嫔中了五石散一般模样。
赵誉道:“传太医!”
打横抱起福姐儿,就朝祥福宫走去。
温淑妃在后唤了两声都没唤他回头。
宴会被打断,许多宫妃都坐不住了,郑玉屏率先请罪,说忧心谨嫔想过去看看。
温淑妃只得率众一块儿到达了祥福宫。才走进殿内,就听见沈院判激动的声音:“皇上大喜!谨嫔娘娘有喜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赵誉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掀开内室的帘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