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嫔眨了眨眼睛, 伸手握住夏贤妃的手腕:“娘娘,妾的手什么脏东西都不曾沾过,最多不过是发觉何乳娘被人收买了却没有做声, 最终受伤害的也是妾和妾的女儿, 苏氏若是连这也要怪罪于妾,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小心地扯了扯夏贤妃的袖子:“雪儿是妾的女儿,也是娘娘您的女儿, 我们母女俩全倚仗着娘娘您了。娘娘会护着妾和雪儿的吧?”
夏贤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回你和雪儿受了大罪, 本宫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不过是有些担心罢了。也许,谨嫔未必是那样得理不饶人的人,许是本宫想多了吧。”
她温柔地替徐嫔掖了掖被角,拍拍徐嫔的手道:“睡吧,本宫再瞧瞧雪儿去……”
夜静下来了。
喧闹了整日的宫城, 此刻只闻夏虫的喁喁鸣叫之声。
紫宸宫内,福姐儿累极了, 眼眸半闭着靠在赵誉身上。赵誉的手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抚着, 嘴唇贴在她耳畔低声地说着话。
福姐儿一句也听不清。
太疲倦了。
心力交瘁, 加上他几番的折腾,眼睛一阖上, 就昏昏沉沉入了梦。
分明是六月天, 却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朦胧中看见晨曦中一辆简陋的马车从巷口驶来。那时她还小,不过只有五六岁。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抱在怀里,坐进了那辆马车。
有温热的水点一滴一滴地掉在她脸上,她发烧已烧了三天,人都糊涂了,仰起头用空洞的眼睛看了眼那水点的源头。
那个俊郎如月的男人,在哭着,紧紧拥住她,嘴里也是这般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当时她病的太厉害了。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此刻在这半梦半醒之间,耳畔的低语莫名地唤醒了那久远的记忆。
曾经没听清楚的那些话,无比清晰地闪过脑海。
“……乖福儿,爹爹送你离开这无情的院子。爹爹一生委曲求全,到了如今,再没什么指望了,让我独个儿腐朽在这牢笼里就好了。你还小,你还要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要好起来,要快乐的活着……走了就别回头,永远别回头……”
太冷了,周身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福姐儿缩了缩身子,越发靠近那片温暖宽阔的胸膛。
赵誉抚在她肩头的手一顿,听她喃声说了句什么。
他屏住呼吸凑近了,看她樱唇一张一合,在说:“爹爹……”
**
三日后,苏煜扬回到京师。此番得胜,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前番去剿匪未成的几个将领面子挂不住,见到苏煜扬就绕道走。也有从前瞧不起他,觉得他不务正业的老臣对他改变了看法,愿意与他做个点头之交。
这次剿匪,苏煜扬一改前番强攻战略,以己身涉险,深入敌营探取情报。其实就是扮作云游儒生,同村民们打成了一片,又借由村民接触到了匪寇头领,摸清了那伙贼人的行动路线,所以事半功倍,很快就缴了贼窟。
回程时,不少深受阳韵关匪盗所害的商贾制作了写有苏煜扬名字的锦旗,集结了不少人沿路赞颂欢呼。这一役的功劳随不及将士们在疆场上厮杀来的荣耀,却为朝廷解决了一大难题,阳韵关连接辽东和京师左近三十六县,是东来商人必经的路途,赵誉登基后为充盈国库,广开边贸,解禁海运,阳韵关匪盗横行,影响实在恶劣。
苏煜扬奉旨入宫回奏,赵誉遣退了议事的朝臣,单独在御书房见了他。
此刻的福姐儿坐在紫宸宫后殿,曼瑶手执象牙梳子,正为她梳妆。
这几日赵誉一直将她留在紫宸宫,未曾放她回祥福宫去。曼瑶和彩衣被接进来服侍福姐儿,顺势将皇上命人重新“布置”了祥福宫的消息带给了福姐儿。所谓“布置”,福姐儿心里清楚,大抵又是大肆搜宫,把麝香等可疑物件都搜走了吧。
赵誉是什么心思,福姐儿到现在也未能明白。难不成真指望她生个皇子皇女出来,充盈一下后宫单薄的人脉?难不成当真对她特别不同,盼望能有个属于两人的结晶?照赵誉目前的“努力”程度,福姐儿身体又向来挺好的,想必要有好消息也不难。他是嫌后宫还不够乱吗?
梳妆罢,外头宫人传报,说郑常在到了。
自打前番在坤和宫闹了小小的不快,郑玉屏和福姐儿许久未见了。福姐儿命人请了进来,郑玉屏并不见尴尬神色,照旧行礼寒暄。两人坐在临窗炕上说话。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郑玉屏见寒暄得差不多了,方道,“娘娘这几日歇在紫宸宫不出,后宫已经起了流言。娘娘可知大伙儿是怎么说的么?”
福姐儿浑不在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杯,扯唇笑了笑:“自然是些添堵的话,你别与我讲,好好的高兴着,不想知道那些不痛快的事儿。”
郑玉屏叹了声:“娘娘,旁的倒罢了。您万万不该惹恼了皇后娘娘。这件事皇上明面上不说,在娘娘和皇上之间,也必将成为一个疙瘩,想要解开来,不容易的。”
福姐儿掀睫瞭她一眼,没有说话。
郑玉屏道:“妾真心为娘娘考量,趁着这回苏三爷立功,娘娘在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