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孙佳道:“甭弄虚的了,你说说,纪宸为什么会这样?”示意容逸讲一下刚才的事儿。容逸也认出了薛维,心道,一个烈侯带出来的老卒,必然深通兵事,也不敢轻视于他,将事说了。
薛维被请教,难免有点小得意。公孙昂在世的时候,处事与公孙佳是不一样的,凡兵事,公孙昂自己就有主意,如果有要商议的,他不是跟荣、单二人商议,而是与部将讨论的。公孙佳处境不同,更多的注意力在庶务与心机上,荣、单二人反而靠前了,正常的路子应该是部将排序在前的。
今天问到了,薛维也就不客气了,听完就咧嘴了:“嗐!少爷兵!”
单良的看示,纪宸这作派是纪家开始夺权了,荣校尉的看法,没将纪宸想这么坏,也是觉得他这是要立威,不然接下来没法令行禁止。但是公孙佳没有先问他们,而是先问薛维,他们也就不抢答了。
公孙佳的想法是,薛维先答,如果答案有理,就将这答案送给容逸,如果一眼看去太傻,再让单良、荣校尉找补,反正她是不会轻易说话的,以免说错了有损自己的形象。
但是薛维这个答案就让她很满意,轻轻拍了一下扶手,道:“着啊!我说呢!十九郎,回去准备着吧,往后这样的事儿可能还有。”
李岳脸都绿了,竟不顾礼貌地抢问:“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佳道:“很多人说,纪将军与先父差的是天赋,这话过于武断了,他们的性情也不一样。纪将军天之骄子,他心里不是针对这两个人,但是只要这两个人没办成他要办的事儿,他就要发作。你在自己家,怎么对没办好事的奴才的?好,守令是士人,不是奴才,那就路边随便一个布衣,让他办事办不好,你怎么办?是脾气、习惯使然,等他改了就好了。”
她之所以突然明白了,是因为复盘的时候看到有些事,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公孙昂为什么要这样!她从一开始就总结出自己比父亲差在哪儿,其中一条就是,公孙昂是真能跟兵士打成一片,她不能!她没这本事!她娇生惯养。这一点她在不断的总结、不断的思忖如何处理拉拢收束父亲留下的遗产的时候反复推演过,这就是创业者与二世祖的不同!
纪宸又何尝不是如此?
有些事没经过、没见过,他就是不知道,他就是不能体谅。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坏心,可就是不在乎,就像钟佑霖半道拣了个元峥,顺手捎到了湖阳公主府当侍女,公主误会了,薅了小妖精去打一顿,余盛又能给拦下来,公孙佳再为了舅舅家的安宁又将元峥薅回府里来一样。
一个地方官员当然不是“阿静”这样的奴婢,但是道理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清流、望族出身,纪宸对这官员的尊敬礼貌恐怕也是有限的。没当场把两人打一顿而是上表,纪宸已经很讲道理了。
公孙佳认为自己还挺公允的,她不想现在就暴露对纪氏的过份的敌意,没有故意说纪宸的坏话,可是李岳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容逸的表情也不太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哪有这么容易的?
公孙佳奇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单良心知肚明,暗笑了不知多少声,却从头到尾不吱声。薛维说的跟他想的不一样,可仔细一想,可能薛维说的才是真的。因为纪氏就是这么个作派!而容、李二人的心思,单良就能猜出来了:要是因为利益,那还能讨价还价,他要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你能怎么办?
单良道:“两位郎君怕是对兵事也不很熟悉,所以有些绕了,您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就好啦。二位,您说是不是?”
公孙佳道:“这跟兵事没关系呀,全是人事。要是兵事,我也不能尽知的,问我也没用。不过,我与纪将军只见过几次面,不且我也年轻,看人未必准的。你们何妨放宽心,多看一看?实在不行,就换两个能干的,人选还不是由着政事堂来定?如今的大事是边患,纪将军身负重任,怎么能给他拖后腿呢?”
漂亮话都被她说了,李岳勉强笑笑,道:“多谢县主赐教,在下,这就回去覆命。”容逸也拱一拱说,说:“改日再来请教。”
都是人精儿,话后几重意思也都明白了,行,纪宸不是要换人吗?换,还换李侍中的门生,试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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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李二人一离开,公孙佳就大笑:“亲娘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笑完了又认真地说,“如果阿爹还在,我大约也是他这个样子。还好,表哥不是这样。我们现在,都不是纪宸的样子。”
单良道:“安国公还是有些傲气的,只不过被烈侯掰过来不少,所以常安公主很感情烈侯。”
公孙佳点点头,又问荣校尉:“事情办得如何了?”
荣校尉道:“揪出来几个,已经处理完了,留两个尾巴,防着以后要用。”
公孙佳道:“那好,咱们就继续等。”
接下来,她果然是蜇伏了,这一年她十四的生日也没有大办,更没有往外送帖子。舅家的人也不齐,各位舅母礼物送到,到了生日这一天,过来吃了一桌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