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不过是要利用梁国这棵大树,吸取更多的养分。所以这些僵化的世家,对自己来说有益无害。
然而现在,已经入主建康,客人变主人,这些无所作为又是尾大不掉的世家,就变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这便是所谓的“此一时彼一时”。
“你说得对,这次击退高欢以后,我们确实应该革除积弊。但是很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刘益守微微点头,等着陈元康的下文。
陈元康跟王伟不一样。王伟无论事情做不做得成,都会跟刘益守禀告,事无巨细。而陈元康在事情没有办好以前,是绝对不会正儿八经把刘益守叫来商议的。
能把他叫来,就说明事情肯定是有解决的办法。
“长猷(陈元康表字)有话可以直说。”
看到陈元康半天都没说话,刘益守开口提醒道。
听到这话,陈元康这才松了口气,叹息一声道:“如今建康内外,全都卷恋江南风光,土地肥沃。没有多少人想恢复北方故土。不过呢,倒也不是没有异类。
据我所知,前任吏部尚书、司空,如今已经赋闲在家的袁昂,出身陈郡袁氏,祖上四世三公颇为风光。
袁昂在担任吏部尚书和司空的时候,提拔了很多青年才俊,如今这些人在建康朝堂上都身居高位。
他当年是因为天子萧欢与靖安侯萧纲夺嫡而告老的,据说是因为支持萧统一脉而不得不退。又极力推举主公迎娶长城公主。因此于公于私,这次主公都应该拜访一番。
若是有袁昂的支持,在下便可以在建康中枢强推检地一事。到时候不需要真的去检地土断,只要放出风声来,足以让那些地方上的世家豪强变成惊弓之鸟。
到时候主公找他们弄点钱粮支援青徐前线,岂不易如反掌?”
听到这,刘益守眼睛一亮,瞬间就明白了陈元康的谋划。
刘益守确实可以强推土断令,但是到时候很多人都不理解此举为何,一定都觉得刘益守这是在排除异己!
再有一些人从中作梗,刘益守又没有三头六臂,没有几百双眼睛,你怎么能确定政策推行下去就一定是好的呢?
说不定很多地方,该断的土地不断,不该断的反而乱断!给袁昂做通了工作,就是给袁昂的那些门生故吏们提了个醒。
你们的老首长和老师,都已经首肯了此事。谁再要阳奉阴违的,直接吊死在建康城墙上就完事了,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很多大事,只要是打开了缺口,后面的反而简单。
“袁昂没有什么漂亮女儿之类的吧?”
刘益守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道。
“不会不会,此人只有二女,都已经年过三旬,其中一人早已嫁给琅琊王氏的王规多年,生子王褒。主公不用想太多了。”
陈元康微笑说道。
“嗯,那便好。之前我本欲前往乌衣巷,又怕王谢等族让他们家的女儿给我抚琴画画,到时候往我怀里钻,你说我是要还是不要呢?这事就闹得不开心了。”
当初占据建康时,乌衣巷大族往大营内送女,可没跟刘益守客气!
听到这话,陈元康满头黑线,讪讪说道:“主公想太多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谁都知道主公心有大志,行的是泱泱大道。
这会主公想王谢之女为妾室任意亵玩,恐怕人家已经不答应了,谁让主公不让麾下兵马在建康劫掠三日不封刀呢?”
他这话带着揶揄,刘益守不禁默然。
人家看出你是讲规矩的,好处是你有机会调动各种资源,当然坏处也有,很难让别人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了。
毕竟,未知的才是恐惧的。
如侯景入建康那样喜怒无常的人,才是最令他人畏惧的那类人,从这个方面看,刘益守显然是不合格的。
“好吧,我也就随口一说罢了。”
刘益守摆了摆手,他其实只是有点好奇侯景都“求而不得”的王谢之女到底有什么金贵的,倒不是觉得这些美色比自己拥有的强多少。
若是只盯着漂亮的躯壳,那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新鲜感罢了。到手之后,亵玩一番,也就索然无味了。
大丈夫岂可事事都盯着女人?
在刘益守看来,不当工具人的妹子,不是好妹子。
……
建康城外城的某处大宅内,一个锦衣绸缎的中年人,面容虽然俊朗,此刻却是愁眉不展。他正在跟一位七旬老者下棋。
“听闻刘都督与魏军在青徐交战,此事父亲以为如何?”
说话的中年人叫袁君正,而盯着棋盘的老人,正是从南朝宋活到南朝梁的袁昂,也是陈元康口中那位破局的关键人物。
“继承我衣钵的乃是威明(王规表字),而不是你。那些军国大事,与你无关,看着棋盘。”
袁昂不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