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份盖有皇帝印章的官员调令,心中怒气压抑到了临界点,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
占据中枢建康,就掌控了所谓“大义”,还有官员的任免权!这是地方实力派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抵消的优势。如今,萧映就从这张薄薄的纸上感受到了来自建康台城的深深恶意。
一份官员调令,就能把你的势力拆得七零八落,你说厉害不厉害,可恨不可恨!
你一个抗旨不要紧,难道要带领一堆人抗旨么?
还说你不是想造反?
萧映可以想象,陈霸先或许会拒绝调令,但姚僧垣等人则一定不会。
或许沈氏的态度也很难说。
“兴国以为如何?”
萧映无奈的询问身边的陈霸先,后者面色僵硬,对这一手突如其来的“软刀子”,似乎也有些失神。
“如今,只好将当事之人都召集起来,商议对策才行了。”
陈霸先叹息说道。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挡人官路那就等于杀人全家了!这份官员调令虽然是送到吴兴城的府衙,但能作出决定的可不是萧映!
调令里面就硬是没提萧映这两个字!
“直至今日,在下方才明白为何刘益守可以迎娶公主。”
陈霸先叹息说道。此人的权谋水平,真是超凡脱俗。这家伙绝不仅仅是个会指挥打仗的人!
能娶公主,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帅?
萧映心中古怪,也不知道陈霸先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得跟着叹息一声。
事关重大,调令上的几人都被找来府衙大堂议事。
“此人心思深沉,长袖善舞,不可以常理揣度,唉!”
看完这份调令,沈恪幽幽长叹,心中有一种无法对他人表达的无力感。
这就好比是你跟人比赛跑,就算是奥运冠军在眼前,你心中或许也不服气,认为“我努力一下也能摸一摸边”。
但是要跟飞机比速度,那就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了。无论多傲慢的人,心中也会涌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果不其然,三十多岁的姚僧垣笑道:“家中世代行医,某继承衣钵钻研医术,正打算请辞郡内职务,闭门苦修。没想到中枢调在下入太医院,正好成全在下。如此,那在下这便告辞,准备去建康赴任了。”
说完,姚僧垣竟然起身告辞,扬长而去!
你走了不要紧,可是你这一走,你家的态度也会跟着变啊!
萧映在心中疯狂呐喊,可惜姚僧垣听不到心声,要不然绝对会对萧映嗤之以鼻。
他本来就反对跟朝廷对着干,如今这份调令正好让家族摆脱两面为难的境地,何苦在这里继续跟萧映等人纠缠?你又不是我爹?
这份看似简单的调令,实则已经是把他们的个人背景都调查清楚了,每一招都是打在最致命的地方!看上去不过一百多字,这背后的谋算,却是令人心惊胆战。
不单单是姚僧垣,就是沈恪和沈巡,也有点动心。毕竟,他们脱离了吴兴这个漩涡,就算朝廷带兵来剿灭陈霸先等人,那也跟他们没关系。
只要他们撇清了责任,那造反就是萧映跟陈霸先的事情,跟沈氏更没有关系了。
“诸位,在下乃是一介文人,入尚书府听命,这道调令是没法拒绝的。如此在下这就去交接一下政务,去建康赴任了。”章法尚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有些羞愧的快步离开了。
一下子就走了两个,好消息是,反对派走了,阻挠自己对抗朝廷的力量瞬间就薄弱了许多。坏消息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萧映心中泛苦水,不知道要怎么倒出来。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刘益守这种智力的人打擂台,可惜没有选择。
“二位来去自如,我与太守绝不勉强。”
陈霸先看着沈恪与沈巡,沉声说道,表情肃穆。
“兴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氏内部,对于这次拒绝支持北伐,也是颇有意见。沈氏先祖,在历朝北伐之中立下不少功勋,如今却……你知道的,我们也很为难。”
沈巡面露难色的说道。
沈恪与陈霸先是私交甚笃,沈巡却并不是这样,他这番话也是心里话。
这次沈氏内部就有人提出质疑,说什么锥立囊中,只要沈氏子弟参与北伐,肯定可以脱颖而出,何必去计较那点钱粮与兵员?
沈氏先辈参与过桓温北伐,刘裕北伐,且多有斩获。如今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难道家族子弟的前途就不重要?
这次如果沈恪拒绝调令还好说。可要是沈巡也拒绝,家族里大概会不少人去质问二人:陈霸先和萧映是不是你爹,值得你们如此跪舔?
萧映和陈霸先一齐叹息,没想到这样一份官员的调令,竟然胜过千军万马的逼宫。
按他们的设想,要是朝廷兵马来了,到时候可以鼓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