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费穆的人头,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核验,刘益守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就是这位倒霉蛋无疑。
费穆也算是一号人物。
在洛阳城被尔朱荣屠戮前,他的名声还是很好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国之柱石”。然只是板荡识忠臣这句话到了什么年代都不过时,魏国中枢一乱,费穆不甘现状的野心就暴露出来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抛弃了所有底线。
“将费穆的尸体敛葬了吧,没必要让个死人难堪。”
刘益守轻轻摇头说道,他从王伟跃跃欲试的眼神里面就看到这家伙到底想干啥,不外乎将费穆的尸首送到周边各地“展览”,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这么做不是不行,只是逼格有点低了,胜利者还是要有胜利者的从容与体面,你越是从容,别人越是对你敬畏三分。
果然,王伟有些失望的提着费穆的人头就走了,杨忠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是在判断刘益守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人是很有能耐和气度的。
“你们说,费穆为什么不来向我乞降呢?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他跪一跪?”
刘益守环视站在眼前的于谨、宇文泰、杨忠等人,心中暗自嘀咕,前世西魏的核心人物,都来给自己打工了,费穆这贱人居然不来跪舔自己,难怪会身首异处的。
他心里有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得意,很快又压下这些妄想,看着杨忠说道:“斩杀费穆虽然不是此战首功,但也是大功一件。
此战我深感危急时刻需要有一支敢战敢拼的队伍力挽狂澜,之前宇文将军已经挑选了一些人,剩下的,你自行挑选凑足五百人,独领一军。”
刘益守十分大方,让杨忠单独领兵。这种肯定比不上韩信毫无军功就被刘邦封为元帅,但起码也比韩信刚刚投奔刘邦的时候强不知道哪里去了。
特别是可以自己在军中挑人,这显然是作为亲信在培养。
一个陈庆之手下过来的,而且还是个人经历极为复杂的人,只拿下费穆的人头就鲤鱼跃龙门般的成为独领一军的军头人物。
不得不说,刘益守用人倒是很有胆色。
杨忠连忙拜谢,按说他应该喜极而泣才对,可是听到这个大好消息,眉宇间却有一丝担忧一闪而过。
“杨将军好像不太高兴?”
察觉到杨忠表情的异样,于谨似笑非笑的问道。
“呃,在下从未想过可以一战之后就能统领五百精锐,还允许在下自己选人,让于将军见笑了。”
杨忠不卑不亢的说道,并未有什么大的情绪。
于谨微微点头,略有些困惑,搞不懂杨忠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气氛有点尴尬,刘益守摆摆手道:“正好,你去一趟任城,把我们的家眷都接到睢阳来,然后就在睢阳城集结。
我答应过羊敦,将任城让给泰山羊氏的。”
听到这话,于谨等人大惊失色问道:“都督,这么好一块地盘何以拱手让人?”
不但是他跟宇文泰不理解,就连杨忠也不理解。
“有了任城,羊敦等人,俨然一派山头,必与尔朱荣争执不下,不会轻易就范,最后的结果,显然就是听调不听宣,形同独立。
若是没有了任城这块肥肉,羊敦他们也就能在兖州闹腾闹腾,等尔朱荣南下对付我们的时候,他们指不定会服软,到时候我们的侧翼,就很危险了。
把任城让出去,是要让羊敦等人保护我们的侧翼,同时分散尔朱荣的实力。就算不让出去,就算羊敦他们对任城没有野心,那我们也还要分兵去防守,问题是现在还能守得住么?”
刘益守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什么都想抓,那就是什么也抓不住。
“那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
于谨沉声问道。之前一波套路已经用完,收拾掉了费穆。现在大军也基本上集中到了睢阳周边,是时候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这回,我们连续作战,不说人员损失,至少辎重粮草都损失了不少,缴获的也未清点入库。兵员也没有得到补充修整,不适合再继续攻城略地了。
睢阳这地方水运发达,是个修生养息的好地方,一切等到秋收再说。”
现在梅雨季节已经要过去,夏粮的收割,不会很远了。这个时候离开睢阳,那不是等于把要收割的粮食拱手让人?
要知道,之前睢阳这边是屯田的地方,陈庆之来了又走,并没有破坏这里的农业生产,一切都是有序推进的。
今年秋收以前,大概就这样了,把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
“去吧,接下来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的兵马也要扩充一些了,你们先去整顿自己的部曲吧。”
刘益守大手一挥,这等于是在给自己麾下大军放假了。
“谨遵都督号令!”
众人一齐拱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