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开了房门,进来的却不只田天佑一人,他领进来的居然还有一位姑娘——秦良玉。田天佑就是带秦姑娘来找叶小天的。
叶小天有些意外,向秦良玉一问,这才知道秦家壮丁在城外划定的地点驻扎下来之后,同其他队伍间做了些交流。在这些交流当中,秦良玉获悉了孛拜兵马做战的一个要点:箭上淬毒。
这个毒,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那种毒药不但难以弄到,而且价格极其高昂,谁打仗也消耗不起。孛拜兵士箭头上只是涂抹砒霜、巴豆等毒素,这些毒素沾染在箭簇上只有微量,不足以致命,但它可以产生缓慢中毒效果。
这样的效果,足以阻碍敌方伤员迅速恢复,而且它的感染恶化后很可能会在很久以后要了一个人的命或者截肢残废,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去遏制感染产生的恶化效果。
秦良玉是会知兵用兵的人,最为明白战前准备的重要,她可不想让自己带出来的秦家子弟兵轻率地丧命疆场,又或变成“天残地缺。中了毒箭之后若能及时清洗、解毒,是能有效避免它的恶化效果的,所以秦良玉上城里转了一圈,本想买些相关药品,却不想城中所有的药铺都被“军管”了,药品的进、销,统一官兵负责,不能私下买卖。
秦良玉去见当地驻军将领荆千户,可这位军爷却不给她面子,秦良玉万般无奈,忽然想到叶小天也是官,而这是她在重庆城里唯一认识的一个官,虽然两人的初次相识并不愉快,但是想到多做一分努力就可能挽救许多寨中丁壮的性命,秦良玉还是硬着头皮来找他帮忙来了。
叶小天倒没有那么小气,况且他与田彬霏私下议论时,对秦良玉发明的白杆枪以及独特的用兵之法很感兴趣,只是苦于没机会求人点拨,现今总算有了结善缘的机会,他岂会拒绝?
不过,叶小天也不确定自己出面是否就能帮到秦良玉,对于那些官老爷们的习气作风,叶小天再了解不过。和他们打交道,你就算好处都递上去了,照样打着官腔磨得你欲仙欲死。
所以,叶小天略一斟酌,对秦良玉道:“叶某虽也是官,却不是四川的官,不知那荆千户能否给我几分面子。这样吧,你且在此歇息一下,我去寻那荆千户商量商量。”
秦姑娘一个女儿家,怎好独自留在一个男人居处,便道“多谢叶大人帮忙,既然叶大人出面,你我何不同去,若那军头儿肯批条子,小女子也好尽快去采购药材。”
叶小天莞尔一笑,道:“这种私相托请的事,人多了反而不好!”
秦良玉一瞧他的表情,忽然明白过来,叶小天光凭面子,只怕未必能让那位荆千户松口,毕竟既非一个系统又非一个地方为官,但若是许那荆千户一些好处……
若要许人好处,当然是人越少越好,参与的人多了,只怕那荆千户有所顾忌,反而不敢收受了。
想到这里,秦良玉便点点头,道:“既如此,有劳叶大人。”说着自袖中摸出一个钱袋,对叶小天道:“需要多少花销,大人尽管取用!”这钱袋里的钱是她准备用来采购药材的,但是现在打通不了关节,她就买不了药,所以也只好拿出来先用以疏通关系了。
叶小天笑了笑,并未接钱袋:“我先去碰碰运气,如果那荆千户肯通融,也不必当场塞好处给他的,等我见过了这位军头儿再说。”
叶小天刚说到这儿,马千乘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了起来:“叶兄,叶兄,你没出去吧?”
吧嗒吧嗒脚步声响,马千乘出现在门口儿,笑嘻嘻地道:“城郊一片荒凉,实在无甚耍子,不如咱们……咦?”
马千乘一眼瞧见了秦良玉,登时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贼兮兮的表情颇为暧昧。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表情,叶小天有客到,田天佑是不便陪侍一旁的,此刻已经退下了,房中如今就只叶小天和秦良玉两人。而这两人又是原本绝不该走到一起的,马千乘见了如何会没有想法。
秦良玉被他看得心头火起,猛地俏眉一竖,娇斥道:“看什么看!”
马千乘撇嘴道:“哟!你是皇家公主怎么着,看都不许看啦?心虚胆怯了吧?恼羞成怒了吧?捉奸捉双了吧?啊……,叶兄,小弟可不是说你……”
忽然觉得这比喻不妥,马千乘赶回扭头向叶小天解释,叶小天捂住了眼睛……
一条手臂蛇一般穿过了马千乘的肋下,马千乘风车一般在空中旋转一匝,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摔得七昏八素。
巨大的声响震得地板一阵剧颤,不过估计楼下房间暂无人居住,并未听到抗议声,倒是住在其他房间的田彬霏、田天佑、冬长老等人纷纷从房里出来,挤到门口观看。
马千乘被摔得奄奄一息,眼冒金星,他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儿,艰难地坐起,喃喃自语:“你想……杀人灭口啊……”
“你还说!”
秦良玉一个清白大姑娘家,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说,当真是羞气交加,随着她的一声娇斥,一只粉鼻“砰”地一声就击中了马千乘那英挺的鼻子。
马千乘两眼发直地看着她,两道鼻血蜿蜒而下。
“砰!”马千乘仰面倒下,彻底晕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