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感觉,那是一种莫以言喻的恐惧。
田雌凤微微一笑,对田彬霏道:“好的很,我立即派人通知天王,咱们这边偷了天,那边就好换日了。”
田雌凤向田彬霏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趁着叶小安心防已失,继续劝说,便姗姗地走了出去。他们这番话根本就没有背着叶小安,也根本无需回避,这件事要办成,叶小安必须要参与其中,又何必瞒。
田彬霏轻轻推动轮椅。来到叶小安面前,他坐在轮椅上,与跌坐在椅上的叶小安差不多一般高。但一个腰杆儿挺拔,一个萎顿在那里,高下立判,田彬霏看着叶小安。就像掌人生死的神祗,俯视着一个蝼蚁般的存在。
“叶小安,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存于世了。所有的人都认为你已死去,包括你的父母和妻儿!”
叶小安怒视着田彬霏:“我还活着!”
蒙面巾上露出的那双眼睛带着一抹笑意:“有什么区别?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不会有人知道你又死了一回。你的家人甚至不会为你再悲伤一次。你真的还活着?”
叶小安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眸中露出绝望之色。
田彬霏悠然道:“你是叶小天唯一的手足,可叶小天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他有把你当过兄弟吗?那么多外人都可以掌握大权,可你这位亲兄弟却没有一点实际的权力,可悲啊!”
田彬霏往叶小安的心里埋着恶毒的种子:“如果他信任你、重用你、委你以大权,谁敢轻视你,而现在的你,在卧牛岭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是一个人人憎恶的废物!”
叶小安抬起头,恐惧而愤怒地瞪着田彬霏:“你怂恿我杀害我的弟弟?”
田彬霏嘴角绽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只是隔着蒙面巾,叶小安看不见:“你也配?杀叶小天?呵呵,叶小安,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吗?”
田彬霏不屑地看着叶小安:“你答应,或者不答应,叶小天都要死!杀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田彬霏傲然扬起了下巴,随着他的说话,蒙在脸上的黑巾轻轻起伏着:“卧牛岭的根基太浅了,别看它现在风头甚劲,可它就连梅邑洞司那样的三流小土司都比不上!”
田彬霏毫不客气地指评着:“如果梅邑洞土司死了,他的家族不会遭到撼动,新的土司可以立即即位,梅邑洞治下的大小头人们不会心生异志,也不会树倒猢狲散,可是卧牛岭做得到吗?
什么叫底蕴,这就叫底蕴,它需要千百年的酝养,再如何天纵奇才,他可以如慧星经空,灿烂无比,却无法利用他的英明神武,弥补这需要无尽岁月才能孕育出来的底蕴。”
田彬霏又推了一下轮椅,他的轮椅前缘已经抵在叶小安的膝上,本该是他双腿的地方,只有空荡荡的袍裾,被轮椅和叶小安的双腿挤得平平的、紧紧的。
田彬霏盯着叶小安,一字一句地道:“叶小天,一定死!叶小天死了,卧牛岭还会存在吗?卧牛岭不复存在的话,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妻、子,还会存在吗?你应该知道,叶小天招惹过多少仇家,一旦失去了卧牛岭势力的庇护,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把你叶家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如果失去了二弟,如果失去了卧牛岭,叶家人会遭遇怎样的下场?只稍稍一想,叶小安就禁不住遍体生寒。
田彬霏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正在说服教育一个愚蠢的晚辈,耐心地同叶小安讲着道理,道:“你没有背叛你的家族,你的弟弟也不是你杀的。你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不让你兄弟耗费无数心血一手打造的势力消散,而勇敢地承担起这份责任啊!”
听着田彬霏的话,叶小安的眼神有些迷惘起来,他觉得田彬霏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荒唐,但又似乎大有道理。
田彬霏道:“如果没有杨天王的帮助,你能上位吗?你在卧牛岭是个什么局面,你很清楚!当叶小天死后,你叶土舍登位会有人扶保你吗,凭你的能力,站得住吗?”
“杨天王一世枭雄,叶小天自不量力,欲与天王争雄,天王轻而易举就能灭杀了他。叶小天一死,卧牛岭势力烟消云散,因此陷入绝地的,只能是你们叶家,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对杨天王来说,举手之间灭杀了叶小天,也就起到了震慑宵小的作用。卧牛岭这股力量,还没看在天王眼里。归顺天王、服从天王,你不过是给天王的锦绣江山添了一朵花,而天王垂恩栽培,对你、对你们叶家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啊!”
叶小安的眼神儿更加迷乱了,经田彬霏这么一说,他心中的罪恶感顿时减轻了。他所抵触的,是加害他的兄弟。亲兄弟啊,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从小一起长大的血缘兄弟,纵然现在常常因为彼此的理念与行为而酿成冲突,又岂能彻底削除那骨肉亲情。
可是,如果叶小天得罪了杨天王,不得不死,他的死与叶小安是否答应冒充叶小天没有必然联系,那么,荣华富贵他要不要?权柄地位他要不要?自己与家人的安全,他要不要?
看到叶小安迷乱的眼神儿,田彬霏微笑起来:“你那兄弟能有今日,很大程度是倚仗他所掌握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