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戴一顶上清芙蓉冠,身穿一件八宝杏黄衣,一派仙风道骨模样。众乡绅百姓迎上去,隔着十几丈远就已顶礼膜拜下去,有呼“真人”的,有呼“仙长”的,极为虔诚。
叶小天拱手站在车上,张了张嘴巴,讪讪然道:“承……诚请众父老们让个道路!”可怜那彩棚之下除了敲锣打鼓的便再无一人了,何曾有人挡他去路,叶小天臊眉耷眼地坐进车子,挥手道:“进城!”
一行人偃旗息鼓地进了城,苏循天干笑两声道:“这些愚夫愚妇,最喜欢受些神棍蛊惑……”
叶小天很糗地喝道:“够了!”
苏循天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李秋池策马走近,忽然说道:“铜仁僧道两界的人物,学生都了解一些,据学生所知,铜仁道教高人中,唯有一位长春观观主道德威望深孚人望。
不过这位老观主已年逾九旬,轻易不离道观,甚至早已不见一位香客了,只管潜心静修,与这乘滑竿的人并不相符。想必他是新近从别处过来的道士,却已有了如许之多的信徒,倒也了得。”
叶小天酸溜溜地道:“远来的和尚好念经,远来的道士也是一样啊。我是做官的人,人家是侍奉神仙的人,比不了啊。”
铜仁城东三十余里,有一座六龙山,山上有一座七玄观,观前就是碧波滔滔的锦江河,观后就是壁立嶙峋,雄奇险峻的六龙山,山上翠竹成片,绿意盎然,道观置于此处,先天便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此时,观内静室之中,正有一个青袍老道盘膝打坐,看他相貌,正是当初在葫县做主簿的王宁。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员外打扮的老者,赫然就是洪百川。洪百川蹙眉道:“我不是让你找陈尘出山么?这是从哪儿找来的神棍?”
王宁叹息道:“陈尘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尘了道人,看来是真的了却尘缘了,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出山。哎!陈尘为了朝廷,已经瘸了一条腿,他既无意于此,我也不忍拖他下水了。”
洪百川默然片刻,无奈地道:“人各有志,那也罢了。只是那个所谓的长风真人,性情太过轻佻,你从哪儿找来的。”
王宁苦笑道:“他是什么道长了,他是我从金陵府的大牢里捞出来的一个犯人!”
洪百川怔了怔,奇道:“犯人?”
王宁道:“不错,此人幼年时曾在茅山学道,其实就是做道僮,道家典藏随着师傅读过几篇,也曾学过一些幻术,后来便离开山门,在江湖上招摇撞骗,还别说,真让他骗了不少豪门富贾。
可惜,这小子后来骗了个死心踏地虔诚信奉于他的富绅,把女儿送与他双修,他对这女人动了真情,居然蠢到对她说出真相,结果被这女子告发,锒铛入狱。我觉得他倒是个可造之材,就把他捞出来了。”
洪百川苦笑道:“我看此人道号不该叫长风,应该叫出风才是,这个人实在太喜欢出风头、过于招摇了!”
王宁笑道:“有什么关系呢,他若不喜欢出风头,如何能这么快就吸引大批信徒?我已打听明白,铜仁于家这位女土司,也是信奉道教的,长风名声远扬,才能引她入彀。”
洪百川皱眉道:“但他终究不是我们的人,如此轻佻的性子,何堪大任。”
王宁道:“大哥放心,他身边的小僮清风、明月,都是我的人,唯一的事就是负责盯着他,一有什么不对,马上就可以置他于死地,而且,他对咱们的事所知极其有限。”
洪百川吁了口气,道:“也罢,此事本由你负责,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另外,叶小天已经调来铜仁了,这个小子,是个好小子,可他总是坏了我们的好事,你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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