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亵渎的女神,竟然被一个乞丐缠上了。
四宝书斋门口,几个乞丐堵住了大门,门边上站着吕大嫂和陈家娘子,这是水舞雇佣的两个妇人,她们和水舞一起住在书坊后进院落里,朝夕相处,早已情同一家。
两位大娘子手里拿着扫帚,对那几个乞丐怒目而视。四周围了许多监生和路人,看他们一个个怒容满面、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快要对这些乞丐出手了。
“住手!住手!你们想干什么?啊?”
一个乞丐大声喝止围观者的蠢动。把披散的乱发左右一分,嚣张地道:“我,谢传风,是她薛家自幼定了亲的男人,你们不信就唤那女人出来,当面问问她是不是这样?我要跟自己娘子完婚,天经地义!乞丐怎么啦,乞丐她就可以悔婚?”
这乞丐虽然破衣烂衫,穷困潦倒,但是细看他眉眼五官。赫然就是谢传风。说来这谢传风也实在倒霉,他卷带了一批细软财货,本想到金陵城享清福,谁料半路上却遇上了劫匪。
四个人,一口粪叉子,三根木棒,就把他一车的财货都劫走了。好在这几个劫路贼不是专业人士,瓜分了钱财便逃之夭夭,居然没有取他性命。这一来谢传风就成了一个穷光蛋,到了金陵只好做乞丐。
他与一帮乞丐厮混熟了,便在金陵城里乞讨为生,恰恰有一日来到四宝书斋。薛水舞心善。有心周济一下这穷苦人,不想两人一碰面,全都呆住了。
谢传风初时又羞又愧,待他逃回破庙仔细回想。却是越想越是心动。当初他是田家的大管事,当然可以挑三拣四,如今却今非夕比了。眼看那水舞生活的不错。居然还有一家铺面,就算她不是完璧之身又如何,娶了她便能衣食无忧啊。
于是乎,谢传风就翻出他的婚书,再度找上门来。谢传风这份婚书一直珍藏着,当初留着它的目的倒不是为了迎娶薛水舞,而是想着或可用来攻讦叶小天毁其婚姻、抢夺其妻,后来一直没有机会用上。不想如今孑然一身,就只这一纸婚书成了他最后的依靠。
薛水舞当然不会再嫁给他,谢传风登门耍赖无果,反被吕大嫂和陈家娘子打将出去,无奈之下才把此事说与众乞丐知道,请他们帮忙逼迫水舞出嫁,许诺事成之后人人有赏,于是这些乞丐便都跟他来了。
眼见事情闹大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谢传风便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那份婚书,洋洋得意地道:“看看,你们看看,婚书在此,她薛水舞岂能抵赖。再不从了我,我就告上官府去!”
吕大嫂和陈家娘子一听,马上回头看向店内,水舞正低着头打着算盘,听那清脆而有节奏的算盘珠子响声,看来并不慌乱。吕大嫂担心地道:“水舞妹子,你听到了么,那个无赖说要经官呢!”
算盘珠子一停,水舞抬起头来,向她微微一笑,细声慢语地道:“不用理他,你们只管守住门户,这等无赖小人,自会有人治他。”吕大嫂和陈大娘子互相看看,有些不明所以。
谢传风举着那份婚书,正想大肆宣扬一下,人群后面突然冲出一哨人马,横眉立目地喝道:“让开,让开,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统统让开!”
蒯鹏排开众人闯到店前,一指谢传风,喝道:“就是他!把他抓回去!”后面一票锦衣卫,冲上来恶狠狠地拖起谢传风就走,谢传风茫然道:“你们干什么,我做了什么?”
蒯鹏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哼!到了锦衣卫,就不信你不吐实!带走!”锦衣卫抓人,那些乞丐哪敢阻拦,早就吓得抱头鼠窜了,那些监生对此乐见其成,谢传风就这么被抓走了。
人群中,哚妮微微一笑,她认得蒯鹏,那可是她小天哥的狐朋狗友呢。哚妮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心中暗想:谁说小天哥绝情了,对这位水舞姑娘,他安排的可是好着呢。
吕大嫂和陈家大娘子欢喜地跑进店里,她们还真不知道水舞居然有这么硬的靠山,居然有锦衣卫替她出面。面对吕大嫂和陈大娘子语无伦次的喜悦,水舞抱以恬淡地一笑。
她心里清楚,需要感谢的人究竟是谁。她不会再忸忸怩怩地矫情,欠他的,反正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却也不差再多那么一点点。无论如何,她不再是那个柔柔弱弱、毫无主见的薛水舞,她已经变得坚强起来了。
谢传风迷迷糊糊地就被锦衣卫带走了,被人抓起来时他还想着:“一切都是误会,到了锦衣卫说个清楚,我就可以出来啦!”
但是,他并没有被带去锦衣卫,当他脸上的黑布被人解开时,谢传风眯缝着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他先是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陵寝,一方巨大的石碑,接着,他看到许多石马石牛石虎石象排列两旁。
赵四公公向一个年迈的老太监拱手道:“秦公公,这个犯人就交给你神宫监啦,叫他在这儿帮你们这些守陵做些杂务好了,但有一点,此人永远不得离开此处!”
那老太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谢传风,用沙哑的公鸭嗓子答道:“小四公公,你就放心吧,进了我们孝陵的人,只能一辈子在这看坟,谁也别想再出去,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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