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娘子的家人很快就被带来了,叶父、叶母,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这一家人一看就是极憨厚老实的普通农家人,到了公堂上人家让跪便跪,跪在那儿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
花晴风从二堂出来,继续审理此案,此时已经有许多百姓闻风赶来,挤在廊下观审,场面甚是热闹。
现在花晴风的心态就轻松多了,按照礼教,改嫁是不被提倡的,如果叶小娘子的婆家和娘家都反对叶小娘子改嫁,又有冯来福提出的解决办法,他就可以顺势做出判决,还能给王主簿的挑衅一个有力的反击。而之前冯来福敢那么说,显然已经和叶家商量妥当,此案已是板上钉钉,再没有改变的可能。
花晴风面带微笑,非常平和地把原被告双方唤上大堂,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冯来福的提议对叶父说了一遍,询问道:“对此安排,你可同意?”
叶父偷偷瞟了冯来福一眼,被他凶狠的目光一瞪,慌张地收回目光,顿首道:“听凭大老爷安排!”
花晴风不悦地道:“这叫什么话,本县问你,对此安排,你可同意?”
叶父结结巴巴地道:“草民……草民同意!”
此前冯来福确曾同他说过此事,在发现叶倩逾墙逃跑后,冯来福追赶不及,便对叶父说了这个办法。当时他倒不知儿媳能够找到王主簿的外甥女做靠山,只是近来葫县新到任好几个官员,冯老财不了解这些新到任的官员,担心万一有什么差迟,所以才同叶父商量了这个法子以防万一。
叶父有三个儿子,家境贫寒,想给他们说个媳妇儿都没条件,长子和次子能说上媳妇,还是靠把女儿嫁给冯家那个病篓子换来的聘礼才办的亲事。如今老三业已长大成人该讨媳妇儿了,说不得这件事还得着落在他姐姐身上。
对叶父来说,儿子才是自己的依靠,女儿就是赔钱货。早晚属于别人家的,对这个女儿,他完全没有像对自己儿子一样的关爱。如今她明明已经成了冯家的媳妇,还能再换来一笔好处,有什么不答应的。
田妙雯一听叶父这么说,柳眉不由一剔,心中愠意渐起。忽然,她觉得有个人正在看着自己,田妙雯抬头一看,只见因为廊下已经站了许多观审的百姓。王主簿和叶小天已经转移到了侧厢。
正在看着她的人是叶小天,叶小天见她抬头,向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他把大拇哥儿竖在胸前。向自己点了点,显然是想让她向自己求助,采用他的无赖打法。田妙雯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扭过头去。
公案后面,花晴风得到了叶父的准确回答,笑容可掬地道:“如此甚好,那本官就判决……”
“大人。且慢!”
田妙雯突然踏前一步,拱手说道。
花晴风脸色一沉,不悦地道:“怎么,田讼师还有话说?”
田妙雯道:“冯叶两家长辈既有合议,本讼师自然再无话讲。然则,这还涉及到叶家娘子今后的奉养问题。叶家贫寒。兄弟已各自成家,父母已然老迈,她一个守寡妇人,又不宜抛头露面做些营生……”
冯来福一听,马上接口道:“田讼师。冯某说过,会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田妙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口说无凭,当立据为证!”
冯来福一听,欣然道:“冯某吐口唾沫就是个钉儿,哪有食言的道理!田讼师既然不信,那便立下字据又有何妨?”
“好!”
田妙雯举步便向那负责记录的书吏走去,淡淡地吩咐道:“让开!”
那小吏被她威仪所慑,又知道她是王主簿的外甥女儿,下意识地便离席而去,田妙雯坐下去,铺开一张纸,凝眸一想,提笔便写。
田妙霁笔走龙蛇,将一张大纸写成一张字据,“刷”地一下晾在一边,又一字不差地再写了一张,把笔住砚台上一搁,提起两份字据便向公案前走去,朗声道:“请县令大老爷看过,这个字据可还使得?”
花晴风接过字据定睛一看,就见上面写道:“今有叶氏,闺名曰倩,嫁与冯昱为妻。未及一载,丈夫辞世。翁壮而鳏,叔大未娶,叶氏守节难避瓜李之嫌。今冯田两家共议,县令花公主证、讼师田某辅证,将叶氏发付本家,勿得下嫁。若守节不嫁,衣食住行,仍由冯家供应,每月贴补,不得延滞。及至叶氏岁过五旬,守节依旧,则由冯家接回供养!”
花晴风看罢,抚须赞道:“情由道理、一应约定,尽在其中矣!”
花晴风抬起头来,对冯来福和叶父道:“你二人上前,共同看过!”
冯来福识字,叶父却不识字,走上前来,只管拿眼去看冯来福,冯来福拿过字据,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颔首道:“合情合理,草民同意!”叶父见状,忙不迭也点头道:“草民也同意!”
花晴风道:“既如此,你二人便签字画押吧!”
花晴风作为县令,首先在证人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用了自己的官印加盖上去。冯来福接过两份字据,铺在小吏那张书案上,提笔写下自己名字,又用拇指按了按印油,印下了自己的指纹。
叶父见状,忙也笨拙地抓起毛笔,在字据上小心地画了一个圈,也按下自己的指纹。虽说在他心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