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施叫来的染墨?”迟槿将这话在心里咀嚼了一遍, 越发觉得想不通了。
昨天清早,他还推着戚施, 意欲去山下小镇买些过冬的被褥,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自戚施被沧月带走后, 他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现在只是想捋一捋来龙去脉,竟就有些累了。尽管如此, 他还是镇定心神, 将经过从头捋了一遍。
先是被困镇内, 再来戚施被擒。他接连寻了半天, 才打算去祁南山碰碰运气, 刚好赶上了聂家五年一度的法器竞拍。再然后,戚施说要将身体让出,之后他被染墨带走,结果没走出几步染墨便被当胸击穿, 再来便是桃花庵,之后的事……
迟槿揉了揉眉心,到此地之后的事他下意识不愿多想。但即使略去这一个多时辰来的事,之前发生的事也已经足够叫他头大。
冲击一件接连一件,不给人丝毫反应和消化的时间。以至于他连在发现戚施那些小心思之后,都没精力去深思了。可是现在竟又被告知,染墨到此是因为戚施的关系。
寻思功夫, 染墨已同一起郑鸢一起, 停在两人面前。
迟槿注意去看, 发觉染墨眼中空无一物,好似他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内中根本没有灵魂支撑。迟槿心惊,又看向郑鸢,发觉她情况竟同染墨一模一样。目无焦点的她只是一具空壳,同他印象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戚施似乎看出他的疑虑,便解释道:“这是咒法反噬的缘故,师兄可还记得,百步岭内,我曾被染墨施法控制一事。”
“记得。此咒名为牵丝引。但若我没有记错,早在返回当日,三叔就已将那咒术残余从你体内拔除。”
“那次确实是解了,但师兄随我同赴石桥镇一回,他重又将牵丝引种于我体内。”
迟槿皱了皱眉,接着道:“所以,染墨才能得知我二人的去向。而你之前击败他,他遭受牵丝引反噬,所以现在反过来可以控制他?那郑鸢为何也会出现?”
“染墨遭反噬后,我反客为主成为咒术操控者,发现不少人受他牵丝引操控,而郑鸢便是其中之一。”
“你还可越级操控?”
戚施点头:“我原本并不确定,便趁此机会尝试一番。何况以染墨伤势,短期内他不会苏醒过来,我需要一个人将他带来。”他顿了顿,“若师兄不喜欢这等下作手段,我稍后便斩断这牵丝引。”
迟槿想起仙门大比那日,郑鸢特意在戚施体内魔气发作前将他拦住一回。
牵丝引可控人行动,却无法操纵人的神智。最多也只是像戚施这样,暂时蒙蔽被纵者的视听。而那一回,郑鸢分明是真的对戚施有杀心。
于是迟槿摇了摇头,道:“不必。留着或许有用。”
“我听师兄的。不过若要从头论起来,到底是我太……”他苦笑一下,“若是在石桥镇的时候不曾奢望什么,也许便不会有现在这许多烦心事了。”
迟槿见不得他这幅表情,习惯性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拍两下,戚施微微歪头,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放心般笑道:“我还怕师兄在我做出那样的事后不会再理会我了。”
迟槿观他笑容,只觉呼吸一窒,要将手收回来,却被对方抓住手腕,他侧脸贴着他掌心蹭了蹭,猫儿一样,“若是连师兄都不要我了,我真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为何,迟槿忽然想起了中一段情节。当时,戚施知晓了他存在的价值只是因为他的药鼎身份。迟槿不知道普通人遇此情况该作何反应,但戚施只是麻木说了一句:“呵!原来如此。”
这便是他重生前最后一句话。
迟槿发觉,他有些无法将手抽回来了。
哪怕明知戚施此刻修为更胜于他,可他仍旧习惯性将他当做一个未经事的孩子来看,好到后来形成了习惯,竟开始忽略一些显而易见的现象了。他分明可以更早些察觉的。
像戚施说的,也许早在石桥镇那日,在戚施冲进他房间吻他那日,他就应该将话挑明。
最终,他还是将手抽了回来,道:“戚施,我不想欺瞒你,但我只将你当做师弟。”
他表情严肃,正色道:“戚施,我不可能……”
“师兄。”戚施打断他的话,“你如何能够确定,将来哪一日,你不可能会如我心悦你般,喜欢我呢?”
迟槿试图和他讲道理:“戚施,别的不提,迟家仅剩我一脉,单凭这个原因,我便必须留下子嗣。”
戚施却反倒笑了:“师兄,我不信。”
“你怎不讲理?”迟槿有些怒,“须知我有必须肩负的责任。”
“不是不讲理。”戚施笑容更甚,“若是师兄会因为子嗣原因而祸害一个良家女子,我便能够在师兄祸害那女子前,将师兄抢回来。”
迟槿实在想象不出动不动便哭的戚施虎着脸抢婚的场面,还是去抢他……他摇摇头,道:“……你莫要开玩笑。”
与此同时,心中那些微的火气开始蔓延,迟槿眉头紧皱:“我好歹迟家嫡脉,同我成亲怎就成了祸害良家女子了?”
没想到戚施附和他说:“是,能同师兄这样的人成亲,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