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惊,不等新的消息回来,直接南下,这在预料之中,毕竟等下去泄露消息的风险太高,但今夜就要连夜南下,这就未免太急了一点。
要知道辽东军刚到,好歹也要歇一口气才行,这晚间就要走,几乎没有多少休整时间了。
冯紫英目光落在毛文龙身上,“振南,只给你的人半日休息时间,晚间就走,孙大人的大军正在沿着运河南下,我担心运河这一线很难遮掩住动静,一旦陈继先得到蓟镇军南下的消息,肯定会起疑心,联想到我们登来水师的异动,所以我不打算冒这个险,也不愿意给陈继先以准备机会,就只有辛苦你的儿郎们了。”
毛文龙慨然起身抱拳,“大人放心,我的儿郎们冰天雪地走上一二日都没问题,乘船南下固然有些不适,但是还是能坚持下来,保证准时出发。”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文诏,人龙,你们这边也没问题吧?”冯紫英又问曹文诏和贺人龙。
“没问题,随时可以登船出发。”曹文诏和贺人龙也都是起身肃然遵令。
“那行,就定申时用晚饭之后就登船出发,命令各家船队保持距离,另外抵达崇明时,在大队崇明外海一带稍等,派两艘船去崇明沙所,最新的消息在那里通报过来。”冯紫英点了点头:“到那个时候,若是没有大的变化,就要按照计划行事了。”
酉时一刻,东海中所外海上船只陆续进港开始装人。
用过晚饭的登来镇军首先登船,接近两万大军,分乘八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一个时辰之后,陆续登船完毕,开始出海。
与此同时另外四十余艘船只也陆续进港,紧随着就是毛文龙的辽东军登船,而此时登来水师和水兵营的船队早已经在外海等候了。
一直到戌正,两百余艘各色船只才开始黑压压地拉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沿着海岸线南下。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白天,就能进入扬州兴化外海,预计到明日夜里可以抵达廖角嘴附近,后日早上进入长江口,崇明沙所就在望了。
按照预计,加上两营水兵,毛文龙的辽东军大概是四营并大概在一万二千余人,曹文诏和贺人龙的登来镇人马在两万出头,加起来也就是接近四万人,要说这样庞大的兵力也不算少了,另外还有几千登来水师,但他们是无法登陆的,只能在水上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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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是在侯承祖的陪同下登上崇明沙所的。
崇明属于苏州,但崇明岛上的崇明沙所崇明县也管不到,而是登来水师直管。
这里比东海中所略小,上有驻军一百余人,同时也有一处可以驻泊停靠的小码头,只能停靠小船,像运输大军的大船和水师的战船都无法停靠,或者就只能停在江心,放下小船来靠岸。
沙所岸上早有几人在等候了,侯承祖对沙所的百户还算熟悉,但是另外二人肯定应该是冯大人的私人,所以他也很知趣地没有去打探,只是按刀与其他几名护卫一道站在冯紫英的身后。
冯紫英对来人也不太熟悉,吴耀青在江南这边的人脉极其深厚,尤其是三教九流都有交道,所以来的是什么人,冯紫英也不清楚。
不过只要知晓情况就够了。
陈继先的亲军一部正在瓜洲镇驻留,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个消息让冯紫英大吃一惊。
因为这瓜洲镇地理位置太重要了,而大军选择登陆也是在瓜洲镇,要知道原来的情报是瓜洲镇只有一个巡检司,而巡检司这边早就被吴耀青提前买通了,也就是说原来是可以直接从瓜洲镇登陆,然后径直向扬州发起攻击,但现在瓜洲镇居然驻有陈继先的亲兵,难道陈继先有防范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陈继先亲兵要入驻瓜州?有多少人,他们的目的何在?这是我们要搞清楚的问题。”
冯紫英心急如焚,但是表面上却又不能露出来,依然是一副澹定自若的表情。
整个江都南边可以登陆的地方不少,但是最适合的还是瓜州,另外瓜州巡检司那边通过龙禁尉已经联络好,会协助大军登陆并迅速展开行动,但没想到这个时候陈继先的亲兵会进驻了。
遭遇一些问题是在预料之中,不可能如此庞大一场战事,顺风顺水,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那不现实。
只是一来就遇上这样一桩难题,还是让冯紫英心里暗自滴咕,前期这么顺,可千万别到关键时刻就尽出乱子了。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因为进驻瓜州的淮扬军也有些乱,原本以为他们会随即登船过江去江南那边,通过靠近他们的人打探,好像的确是要去江南那边,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拖了一日依然未动身,所以我们很着急,才会马上过来禀报,……”
来人也知道事关重大,力求以最简单的语言把问题说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确定要去江南,只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滞留在瓜州了?”冯紫英心中稍宽,若是这样,事情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