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冯紫英淡淡地道:“其他我倒没在意,我这个人就是念旧记情,所以才割舍不下,看看朝廷发卖的价格吧,……”
没说不买,也没说一定要买,冯紫英的态度也是软中带硬, 让张驰心里更觉不爽,你不该问一问自己的态度么?又或者主动示弱么?
张驰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示好,大方地表示就不和对方争这荣宁二宅了,但想起贾元春那丰腴娇美的身段面庞,以及那略显疏淡的态度,他就有些按捺不住欲望,再看冯紫英眉宇间那份昂扬英气中带来的压力,他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不服气, 不该是对方退让么?
自己现在是监国了,下一步只要父皇驾崩,自己就能登临大位,便是无上之君,便是阁臣亦要听从自己的安排,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四品顺天府丞,也敢如此傲岸?
联想到他以前拒绝自己那么多次的耀青,张驰没来由的一阵火气,自己若是登临大位,不说立即要对此人出手,但是任命一个顺天府尹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人能说什么不对吧?
“呵呵,念旧情是好事儿啊。”张驰没来由的突然一笑,“贾家附逆大罪,一律被打入诏狱,难怪紫英你经常去诏狱呢, 呵呵,只是这附逆之罪,便是三法司也不敢轻易决断啊。”
冯紫英脸色也变得冷了一些, 但语气依然沉稳:“无论什么罪,无论什么人,自有朝廷律法,外人都无法干预,紫英虽然驽钝,也不敢去触犯,只是念旧记情乃人之常情,紫英要多谢殿下提醒了。”
被冯紫英不软不硬顶回来,张驰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无妨。好了,紫英你也是才来,孤却是看了一圈儿了,先走了。”
冯紫英也依礼拱手道别,张驰才带着一干人沿着道路走了。
贾蔷和瑞祥都在一边不敢作声,面对身为左监国的寿王殿下,他们都还是有些发憷。
毕竟人家正宗皇子,皇上现在是昏迷不醒, 一旦驾崩,就该是这位殿下登基为帝了。
可今日二人的对话便是贾蔷和瑞祥也能听出双方之间似乎并不太和谐, 都有些暗藏机锋, 这让二人脊背都有些发凉。
贾蔷对冯紫英的霸气这一次才是算是深有体会,换了旁人,谁敢和寿王殿下这般态度言语?若是荣宁二府的人只怕都吓得两股战战,俯首帖耳了,可这位爷竟然还能冷然相对,这太……
冯紫英也知道自己其实没必要去和这位寿王殿下较劲儿置气,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是什么监国,而是现在自己身份在这里,很容易给人以再替其他人张目壮势一般,尤其是那几位都在针对这一位的时候。
在外人眼里,这监国位置位高权重,似乎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冯紫英却清楚,左右监国未必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最后继承人,寿王和禄王的争锋,苏菱瑶和福王礼王的暗中蛰伏,恭王的蠢蠢欲动,都表明这個皇位之争短时间内是见不出分晓的。
真以为内阁诸公对这几位在暗地里的种种表现不知道?那才是笑话。
龙禁尉是对皇上负责,但不是对未登基的皇子们负责,而实际上内阁诸公也已经在考察这几位了,应该都不太满意。
“蔷哥儿,都说这荣宁二宅位置不好,诸多缺点,怎么就还入了寿王殿下的眼了?”冯紫英背负双手,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赖大这两年在做什么?”
贾蔷知道冯紫英其实是问的第二个问题,赶紧道:“听说赖大才靠上寿王殿下,赖尚荣捐官未成,一直在四处奔波,据说寿王殿下帮忙,最终还是补入,现在是工部一个小官,具体做什么,侄儿也不清楚。赖升这段时间却不知去向了,许久都没见着了,……”
就在冯紫英询问贾蔷赖家的情形时,走出大观园的张驰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而狰狞,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恼怒的时候,强压住内心火气,一直到上了马车,回到府中,方才将赖大唤来,细细询问。
“你说冯家和贾家关系究竟如何?贾家附逆大罪,他居然还敢如此猖狂地和贾家牵缠不清,甚至还要买下荣宁二宅,也不怕外边检举告发他?”
张驰喘着粗气,把茶盏在茶几上重重一顿,茶水都溢出大半,吓得赖大也是一哆嗦。
“这,小的的确不清楚。”赖大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道:“要说十年前,冯家虽然和贾家算是世交,但是往来的确是不算多的,据小的所知,那小冯修撰虽然在国子监读书,但也来荣国府也不过一二回,其父冯唐和贾赦贾政也不过是泛泛之交,……”
“哦?”张驰摩挲着下颌,眼睛中凶光毕露,“那为何后边儿就热络起来了?”
“好像是小冯修撰去山东正巧碰上了林家姑娘从江南来京中投奔贾家,那林家姑娘就是贾家老太君的外孙女,其母就是贾赦贾政胞妹,嫁给了前两淮巡盐御史林海,后来小冯修撰兼祧便与林家姑娘订了亲,两家关系就迅速密切起来,再后来小冯修撰又娶了薛氏女,另外还纳了薛氏女的另一名堂妹为媵,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