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微微皱眉。
这一位他是有所耳闻的。
之前安排倪二去查探,后来倪二也回了话,找到了此人。
此人虽然是个泼皮,倒也光棍,问明情况,便爽利地以二百两银子了断了这桩婚事。
倪二回来对此人也赞不绝口,说是个识时务的俊杰,甚至没有问尤二姐究竟跟了谁。
当然这种事情也瞒不了人,日后自然是会知晓的,但人家看倪二出面便能明晓轻重,能干净利索地了断此事,足见此人的果决。
“他前两年得了倪二给的二百两银子,便使了银子,又托其父的关系,进了宛平县衙,当了步快。”
汪文言做事精细,竟然连这等情况都收罗了上来,也让冯紫英叹为观止。
这等事情他也是说过即忘,若非汪文言提起,他是根本想不起还有这个人了。
“他父亲好像是一个庄头?”冯紫英想了想问道。
“嗯,是北静王在城郊一个庄子里的管事,其父倒也本分,并无其他,张华此人却是游手好闲,任侠仗义,尤好饮酒赌博,……”
汪文言小心翼翼地道:“进了宛平县衙之后这两年里表现不俗,现在已经是宛平县衙快班中的遮奢人物了。”
冯紫英笑了起来,这倒也有趣。
自己抢了他的女人,他却突然奋进,进了宛平县衙,准备出人头地,难道是要来一回匹夫的逆袭,成为关键时候的那块马蹄铁?
嗯,只是想想而已,冯紫英既不会因此而戒惧警惕,也不会因此而无视大意。
人生这个过程中哪里不会碰到一些有趣的巧合呢?关键是能不能好好用起来。
“看样子这张华在宛平县衙混得不错,那他知道是我纳了尤二姐么?”冯紫英平静地问道。
“应该是知晓的,张家在城郊也算是中上人家,只是他不成器让其父很是不满,但现在他既然入了官府,自然过去的就不必提,尤二姨娘和宁国府尤大奶奶的关系也是尽人皆知的,尤老娘也时常出入,所以……”
“唔,我明白了。”冯紫英点点头,既然汪文言都注意到了,那自己倒也不必过于担心了,一个小人物,倒还不至于让自己去分心多想。
不过汪文言专门提这一出,自然也是有些用意的,冯紫英想了想又道:“文言,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大人,吴大人既然无心政务,这顺天府的重担您就得挑起来,朝廷对吴大人的情形都知晓,而且他年迈体衰,真要出了什么大状况,恐怕名义上虽然他作为府尹是主责,但实质上朝廷肯定是记在您头上的。”
汪文言语气越发慎重,“所以除了府衙这边您得要有得力人手帮衬,诸州县只怕也需要安排一二,莫要让人欺上瞒下,虽然不至于像吴大人那般不堪,但是以大人的心志,自然不能只是庸庸碌碌混日子,那么州县这边也需要拿出几分像样的成绩来,所以须得都要有趁手人物来投效才对。”
汪文言的话让冯紫英哑然失笑,“文言,你觉得我这是只需要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
“大人,以大人的名望身份,谁不愿意效力?”汪文言坦言:“吴大人的做派这几年州县的官员们早就见识了,今年‘大计’,吏部和督察员对府州县官员的考评都不佳,若是说和吴大人无关,只怕都不会相信,可大家当官都还是项要求上进的,这三年一次,今番吃了亏,大家都盼着府尹换人,但现在看来吴大人走不了,却来了大人,自然都是有些盼想的,所以大人所言,并无夸张之处。”
冯紫英哈哈大笑,“文言啊,你这番话可是让我像吃了人参果,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个不畅快。”
“大人说笑了。”汪文言浅浅一笑。
“算了,此事便说到这里,你这般说,想必也是有些安排和准备的,我允了,若是你觉得合意的,尽管去做,需要我做什么,也只管说。”冯紫英摆摆手,“我也知道顺天府不比永平府,五州二十二县,数倍于永平府,便是其下州县情况也异常复杂,而且这些州县均在京畿腹地,牵一发动全身,稍有动荡,便会触动京师城中的民意,所以你说得对,的确需要未雨绸缪,先行就要在诸州县安排布置,……”
听得冯紫英认同自己的观点,汪文言也很高兴。
他就怕冯紫英只看重京师城内,而忽略了外边这十多二十个州县。
要知道京师城中百万人口,许多原籍都是外边州县,和其原籍息息相关,要稳定城中局面,就需要有一个良好的郊区环境,这是相辅相成的。
“大人,州县一级,文言已经有了一些考虑,几个重点州县肯定是有一番布置,但是也不必面面俱到,以文言之意,只需要在一些关键位置上有一二人选便好,当然若是情况有变化,又或者有人愿意主动投效,那又另当别论。”
汪文言对这方面已经考虑许久,有了周全的想法。
“嗯,像昌平、涿州、密云、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