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该是胶水,比年糕还要黏人。
某一次附近举办了烟火大会,魈正好醒着,道流就死命拉着他去看。
最后他们一起坐在山坡上,看烟火炸裂在夜空里。
魈没看到那场烟火的结尾,他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道流已经比他还高了。
“想吃什么?”
“杏仁豆腐,杏仁露还是说我刚买的冰糖葫芦?”
“你又睡了好久,梦里有谁,有我吗,还是说你心里只有母亲?”
那张脸已经长开了,不像道离,不像明,像浓姬,但又混杂着几分其他人的影子。
魈跟过去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听着他在旁边絮絮叨叨。
“五条家那个六眼好讨厌,怎么会有那么嚣张的人,我讨厌比我还嚣张的人。”
“母亲和叔叔们好久才回一趟家,什么也不和我讲。”
“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在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了。”
“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拿到书了。”
“再等等……”
在另一边,魈醒着的时间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所以他有机会看到夏油杰在庭院里练剑,道成在一旁指点他的动作,伏黑惠在旁边乱跑。
伏黑惠也长大了,他刚开始来的时候只有那么大一点,但现在已经到了他的腰。
伏黑惠并不会黏着魈,他只会自以为悄悄地跟在魈身后,然后在魈回头的时候躲起来,露出一撮炸毛。
后面某一天,庙里又多了两个小女孩,被伏黑葵一起带着。
那两个女孩看谁都是怯生生的,很胆小,像两只兔子,看到魈也会站的远远的。
但是混熟了之后,偶尔魈会在自己的门前收到两小盒杏仁豆腐,杏仁豆腐外面还会用印着兔子的花布包起来。
虽然害羞了一些,但还是两个好孩子。
遵循一些内心的想法,魈开始努力的醒着,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和自己的本能对抗不是那么轻松的。
耳边就好像有计时器一样,滴滴答答的提醒着他生命的剩余。
在最后的时间,他也说不清支撑他走下去的到底是什么。
偶尔两个世界交叠的时候,他会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投影,耳边也会听见一些人的切切私语,
某次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床周围站满了人。
他躺在床上,那些人密不透风的围在他的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但又只是看着他。
他想睁开眼,但又实在睁不开,最后他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是他实在听不清。
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叹息之后,他醒来了,就好像刚刚只是一场梦。
某天他醒来的时候,道流站在他旁边,眼眶发红。
“魈,母亲去了。”
道离死了,死在了据说是对诅咒之王的围剿里。
据说她在最后关头,斩断了诅咒之王的十根手指,完成了封印与镇压。
但她实在伤的太重,还没到铜雀庙就死去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铜雀庙现在被交到了道流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道观里的人换了一批,以前的道士大多死在了那次围剿里,仅剩的几个也闭口缄默不语,像是某场大火过后的灰烬。
后面的时间都过的很快,几乎是一睁眼一闭眼,道流又有了孩子,再一睁眼,那孩子又眼巴巴要他抱,再一闭眼,孩子长大了,道流去世了。
人不是被时间磨损的,人是被一次又一次的离别磨损的。
到最后,铜雀庙与他记忆里的模样越来越像,连带着那棵梧桐树一起。
就好像一列火车,终于驶入了正确的轨道。
大概某一天,他坐在那棵梧桐树上放空自己的时候,一个应该是铜雀庙住持的人坐到了他的旁边,对着他说。
“我们终于找到了方法,但已经太晚了。”
“而我们遇见你的时间又实在太早。”
太早了,太晚了。
那个人对他打开了一本书,然后另一个他就倒了下去,被人接在怀里。
只有他自己没了实体,还坐在原地,看着那个人,想要从他的眉眼里找到几分熟悉的影子。
他找了个空。
另一个世界的一切开始和他无关,他静静的坐在梧桐树上,看着自己记忆里过去的影子,然后他看见了道成,看见了夏油杰。
两个世界到此合为一体。
回神。
回过神来,伏黑惠拿着扫把扫着庭院里的落叶,身上穿着小学的校服,伏黑葵在做饭,烟囱里冒出炊烟来,那对姐妹上了初中,现在还没放学。
现在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