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子上都冻成了冰碴。
江柍这才破涕为笑。
这一笑,好运便降临了。
这日吃完最后一块烤地瓜,江柍正在荒井旁洗脸,井水映照她的脸,看上去还是很美的。
她刻意没让自己风吹日晒,脸上可以沾灰却不能变黑,可以变瘦却不能枯槁,这是她的底线——她可以容忍自己落魄,却不能容忍自己变丑。
掬起一捧水,忽听城门外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
隔着一道城墙,她一时没有判断出这声音是马蹄声,却不知为何,她直觉这可能会是最后的机会了,便狂奔至大街上。
刚到街上,便见城门大开,门外有一行红袍黑甲的骑兵正纵马往城中奔来,而最前面那人正是沈子枭。
江柍惊喜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
() 怕沈子枭就这么跑了,没有多想便冲过去想拦下他。
沈子枭眼看有个人挡路,忙紧急勒马,那马儿嘶扬着,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几乎控制不住要把身下人踩成烂泥。
“嗖嗖嗖!”
与此同时,乱箭齐发!
城墙上的弩手以为她是刺客,要把她了结。
江柍本能地抱头蹲地,瑟瑟发抖,又怂又狼狈。
只听突然有人大喊:“住手!”
那人飞快点了下马镫,用轻功飞至她身畔,用银枪把纷飞的箭羽一根不落地挡掉。
动作利落,锐意逼人。
一片混乱过后。
那人拍了拍她的肩:“喂,没事了,瞧你吓得那样儿。”
江柍迟疑地,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豁然对上叶思渊一双清澈而炽烈的眸子,又偏偏头,一眼就看见沈子枭冒黑气的脸。
他们多日未见,一个依旧神采奕奕,一个却狼狈至极。
一个如主宰万物生死的天神般立于众人中央,一个则如随时可被践踏的蝼蚁般泯然众生。
江柍强撑着站了起来,喊道:“殿下……”
“你这个蠢货!贸然拦马,纵是我勒得住缰绳,你又躲得过漫天箭雨吗?你知不知道若非思渊武功高强,此刻你已是一只刺猬了!”迎接她的却是沈子枭的暴怒。
沈子枭从未、从未如此疾言厉色。
叶思渊一听自己被夸,不由摸摸脑袋笑起来:“谬赞,谬赞……”又反应过来江柍被骂,不由瞬间收敛了笑,有点同情地看向江柍。
江柍眼泪汪汪。
沈子枭怎能像训斥军中将士那般骂她?他知不知道,她为了寻找他受过多少平生从未受过的苦楚?
她委屈,殊不知沈子枭一见她眸中蓄满了泪,就更是气恼,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还敢哭!把你的眼泪给我憋回去!”
话落,江柍泪水断了线涌出,像银河落九天般倾泻,堵都堵不住。
她落魄许多,变瘦也变憔悴了,没有以往我见犹怜。
但沈子枭还是被她哭怕了。
一口气噎住上不来也下不去,咬牙忍了又忍,最后只是扫了眼浑身脏兮兮的她,说道:“上马!”
他兀自走到马旁。
回头发现她没动,还在嘤嘤啜泣。
众将士都看着,还有零星几个百姓,他更觉憋闷,甩了缰绳,转身走至她身边,把她拦腰抱起,挎在腰侧。
叶思渊问道:“那粮草还接不接了?”
“你自己去。”沈子枭先把江柍送上马,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掉头离去。
江柍哭了一路,把眼泪都擦到沈子枭的袖子上了。
沈子枭不耐烦问她:“弄脏你来洗?”
江柍一听就来了火,一口气把自己的满腹委屈都说出来,从她如何被掳的,到如何逃脱的,又把北上赶路的艰辛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又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被人昧
了戒指,挨饿受冻的。
沈子枭听罢,沉默许久。
回到营中,他命轻红浅碧服侍江柍下去休息。
江柍回营帐时遥遥看见了晁适父子,他们二人向她行了礼,江柍只微微颔首,便进了营帐。
晁适走到沈子枭身旁,问道:“太子妃娘娘为何在此?”
沈子枭便说:“此事说来话长。”
晁适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退下。
沈子枭又叫来白龙飞,说道:“太子妃说有一男子曾护送她北上,此人现在北城墙西边的枯井附近,你去把人寻来,然后立即带来见孤。”
白龙飞马不停蹄去办事了。
沈子枭则重回营帐。
那会儿江柍正准备沐浴,沈子枭便又出去,估摸着她已沐浴完毕,才又回营帐中来。
一进来就见她正在对镜擦香膏,这是他为防止皮肤皲裂而使用的膏子,自是不比她往日用得好,只瞧她表情,便觉得她嫌弃极了。
可这一幕仍是赏心悦目的。
虽不在闺阁之中,却让沈子枭想起“谁家女兒临夜妆,红罗帐里有灯光,雀钗翠羽动明珰,欲出不出脂粉香”的诗句来。
他端来饭菜,放在桌上,说道:“这里不比东宫,你将就吃吧。”
江柍扫了一眼,只见一碟醋熘白菜,一碟红烧排骨,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只觉再没有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