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地蹦出一句:“您好聪明呀。”
谄媚的人多得是,奉承的话停了太多,可从来没人会这样直接。
那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神酒莞尔一笑。
真是个小傻子。
十三也跟着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两个圆圆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样才对。”
神酒说。
她的声音太轻,十三没有听清楚。
那个阳光并不算太盛的下午,她就站在圣女身边侍奉。
神酒边看书,边执笔写着什么。十三大字不识,只是在旁边尽可能安静地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墨水不够,她便去添一些。茶水凉了,她便去换成热的。点心不酥脆了,她就再让厨房去做。
偶尔出点错,譬如不小心手重,把东西弄坏了,圣女也从不责怪。
其实真的是很无聊枯燥的事情,甚至比训练还要没有趣味。十三想。可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很享受这种为了圣女奔前忙后的时光。
神酒终于停下笔来,搁在一旁。“你盯着看了许久。”她说,“你也喜欢读诗?”
十三手指蜷缩成一团,不敢继续抬眼看圣女娟秀的字迹。其实她根本看不懂,她只是觉得那些笔画写得很漂亮,才盯着看的……
“我不认识字。”她把头埋得很低,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神酒有几分诧异:“北川家没教你们?”
“没……平日里只学武艺。”十三不想让自己太丢人,脱口而出,“但是我所有兵器都使得很好,总是第一名。”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圣女大人一定瞧不上自己这种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
果然,神酒摇头:“至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
她重新拿起笔,刚想写下“十三”,又觉得这名字实在是不大妥当。
“‘十三’是怎么来的?”
“北川二小姐说,我既然十三岁,干脆就叫十三吧……”忽地,十三鼓起勇气,“圣女大人,您愿意赐我一个新名字吗?”
神酒的目光移到方才翻阅的那书卷上,没回答,出神地念了两句十三听不太懂的话,还带着淡淡的曲调。
冬日草木枯,
雪花翩跹枯树,
仿若春花舞。
“你就叫和歌子吧。”她说。
… …
后来和歌子才知道,圣女大人最喜欢的一种诗体,名叫和歌。
那么给她取这个名字也是偏爱她的意思吗?和歌子曾经这样问过。
神酒手指缠着她的头发,“嗯”了一声。
和歌子立即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似的,神酒丝毫不怀疑,她如果有尾巴,现在一定在摇。
她把指腹放到圆圆的酒窝里,轻轻摸了摸:“所以呢,你想怎么回报我?”
“我……”
和歌子绞尽脑汁说了好些事情,神酒都不满意。她很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神酒想了想,“那就,一辈子都听我的话吧。”
其实就算她不说,和歌子也会这样做的,因为神酒说的就是命令,没有时效。
比如惩罚她用神酒的手自,慰。
她照做。
再比如赶紧离开鹰陆王宫,不许多问,也不许多留。
……她还是会照做。
和歌子觉得心脏跳动时传来隐隐的抽痛,让她茫然极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主人的事情,可她抑制不住地想知道神酒当时的死是怎么回事,神酒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分离的时候,她思念主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圣女也会想起那个笨笨的、可以为了她一句话去死的小护卫吗?
惩罚她是在意她,还是真的生她气了?
和歌子十三岁的时候就总是笨手笨脚的,添个墨水都能弄到袖子上。现在她二十三岁了,当了五年的雇佣兵,她以为自己有所长进,可为什么还是那么笨。
明明此刻信息素四窜,樱桃味的嘴唇紧紧贴住她的,予她重重的啃咬厮磨。
她却还是猜不透神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