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金锁?”
宋灵均已经低头去找了,边找边给钱天然比划:“一道小孩子的长命锁,她晕倒时一直抓着。”
谢静和小咬也加入寻找的行列。
长夜冰冷,明月高悬,几人一言不发低头搜寻,杂乱荒芜的庭院里只有翻动木头的声音和许逢兰低低的抽泣声。
忽然哗啦一声,小咬鞋尖踢到了什么东西,他眼睛一亮,正是一枚小小的长命锁。他捡起来,一圈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响。
还跪在地上扒泥土的许逢兰仿佛在一瞬间听到了儿子的应答,猛地转过头来。
她看到了一个鲜活的孩子,手里拿着祖阿丁从小佩戴的长命锁。
她愣了良久,口中突然发出一声近乎哀鸣的嚎哭,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小咬。
“阿丁……”
小咬似乎有点被吓到了,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小咬同寻常小孩有异,对外界反应少易受惊,素来不同陌生人开口讲话。宋灵均担心出事,刚想伸手阻止,却见小咬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喊了一声:“……娘。”
宋灵均怔住。
许逢兰更是许久难以置信,她抬起头看着小咬,突然呼吸一窒,随后胸口剧烈起伏,猛然朝后倒了下去。
谢静大骇,高声喊道:“抱住她!”
宋灵均眼明手快,在许逢兰倒地之前接住了她。谢静赶紧过来,一边探她脉搏一边引导她的呼吸。
许逢兰的呼吸逐渐恢复,所有人长舒一口气。
又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有惊无险。
许逢兰身上的衣服也是邻居给披上的,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圈早不能穿了。宋灵均看着许逢兰苍白的脸色,把衣服脱下来裹在许逢兰身上。
“老爷我要回去休息了,小咬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照看一下他俩,有什么事随时去喊人。”
小咬点点头。
钱天然看他一身单薄的戏服:“回县衙还得走一阵呢,你不冷?”
宋灵均指尖微颤,抿唇摇了摇头。
前一天晚上在祖家折腾到后半夜,再加上没有小咬早早吵他,宋灵均一直睡到过午才起来。
简单吃了顿不知算午饭还是晚饭的饭,昨天一堆乱糟糟的事在宋灵均脑子里搅。
祖阿丁的案子结案没有问题,但白度态度太过强硬,到底得罪了陈家。
织坊,荆州丝织业发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仰赖陈家,陈家祖上是行商,靠着丝织产业迅速崛起,这么些年盘踞在楚阳,早已呈现了垄断态势。
宋灵均又想起祖家院子里那些被打砸毁坏的织机,以及很多被雪覆盖的地方还有火烧过的痕迹,那些一看,就是盗匪的手笔。
或许这事并不关乎陈家。
又或者,不仅仅是只关乎陈家。
他在屋里透不过气,搬了把藤椅坐院子里又总觉得冷。一只黄白相间的野猫从屋顶跳下来,宋灵均捉来抱在怀里取暖,看着一点一点沉下去的天色发呆。
范无成抱着一堆东西走进来,笑眯眯地:“大人,这是白知县留下的一些东西,您看怎么处理?”
宋灵均觉得自己有点迷迷糊糊的,他目光落在范无成断了一指的左手上:“范大人手怎么弄的?”
“剿匪时留的。”
“剿匪?”
“早些年伯庸匪患严重,伯庸没有足够的兵马,白大人带着县衙所有人全都上了。我们的县丞战死了,至今也没有再补。”范无成平静地回忆,“我也跟着大人拿着匕首去杀匪,我哪会使刀啊,想不到人的皮肉那样硬,刀震开硬生生削掉了一截小指。那盗贼和我鼻尖对着鼻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不是白大人相救,恐怕我早没命了。”
宋灵均听着故事,有一搭没一搭顺着猫毛:“我来以后没太听过有盗匪了。”
“白知县把他们匪首捉啦,现在还在大狱里关着呢。”
“那些盗匪……”
“大人。”范无成把手里的东西捧到宋均跟前,“有些答案,您不妨自己去找。”
宋灵均抬眼看去,白度的遗物很少,只有一两件官衣,和一本陈旧的笔记。
白度,你到底有什么,非我接手不可的衣钵?
这一世白度尸骨未寒,上一世惨死的宋灵均殷鉴不远。范无成说过,就算不选那条死路,也没人能生出半句苛责。
世道多艰,明哲保身而已。
宋灵均垂下眼睫,淡淡说:“烧掉吧。”
范无成仍然微笑,什么也没有说。
火苗蹿起,烟灰袅袅上升,白度的清白贫苦、艰坷一生,在夕阳里付之一炬。
宋灵均双眼干涩,突然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背着夕阳走进来,他身披轻甲,脚踩长靴,残阳最后的余光给他勾了边,身后是一片璨丽的云霞。
他径直走到宋灵均面前,手背落到他的额头上。
“去请个大夫,他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