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门口,没有再呆下去,铃兰则松了一口气。
不过,哪怕茅房算是安全区,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得想办法出去。
正想着,门口的光线一暗,有一道人影移过来,挡住了木门缝隙的光。
铃兰悄悄走过去一看,见是小萍的脸贴在木门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往里看。
看见铃兰,她眨了眨眼,说道:“小铃姐姐,你好不听话。爸爸生了好大好大的气,我妈在安慰他呢。”
铃兰说:“你能不能帮我和你爸爸求求情?”
小萍拒绝得非常干脆。
“这可不行。”她说,“我帮不了你。我爸说过,如果我敢把我奶奶的事情说出去,他就打断我的腿。”
“我爸爸一向说到做到,你就等着被打断腿吧。”
小萍就这么无情地走了。
铃兰只能对着木门叹息。
此后,青姐也走过来,在厕所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却也没走。
铃兰比较体贴,先行开口,问青姐:“你是想上厕所吗?”
但铃兰也很无情:“我不能让你进来。”
青姐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厨房很快传来剁肉声,大山开始准备晚餐了。
当剁肉声传入耳里,铃兰也就知道了,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夜晚,说不定就是她逃跑的好时机。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没过多久,一眨眼间,白日与黑夜相交的那个刹那降临,天色又像前两天急遽变化那样,很快就从白天暗向黑夜。
小萍一家和往常的日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还是到点吃饭,只不过是少了她这个客人。
如果不是下午的动静闹得太大,今天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就是普通平常的一天。
听着他们吃饭的动静,铃兰不由得想神谕之书上的指示。
——饲养牛的人家是不可信任的,他们有可能已经不是人类。
小萍他们一家还是人类吗?
从外表看去,还是人类。至少她没看出小萍一家人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那他们是可信的吗?
单凭刚才大山追着她跑时的凶狠与矫健,还是别和他们谈信任了。
很快,屋里的一家人吃完饭了。
接下去,他们就要去睡了。按照他们之前的作息表,铃兰估计着时间,暗暗推测着,等待着逃跑最佳时机的到来。
然而她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大山半夜磨刀的声音。
大半夜的,他不睡觉,而是在院子里点着一盏灯,坐在磨刀石前一下一下磨着菜刀。
粗砺的磨刀石和铁块互相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动,也如同滚过铃兰的心尖一样,让铃兰心头一颤一颤起来。
他是故意的!
他想守夜!
铃兰知道,大山是不会让她寻机逃跑了。
她狠狠咬牙,恨不得把他唾骂一百遍。
难道……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永柱身上吗?
王永柱明天肯定会去村口等她,如果等不到她,他应该会意识到她这边出问题……吧?
可是,以她和他心无灵犀的程度,铃兰真不敢保证,王永柱能想到这一点。
也不敢保证王永柱想到这一点后,真的会来救她。
毕竟来救她的话是要冒着巨大风险的,王永柱没有理由——至少现在的铃兰想不到。
正当她拼命思考要怎么靠自己脱身的办法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敲门声和磨刀声交织在一起,在暗夜中显得分外诡异。
铃兰忙将眼睛贴上门板的缝隙,往院子里看去。
大山已经停止了磨刀,他抬头看向院落门口,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他扬声问道:“谁啊?”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响起一阵沙哑的回应声。
“是我。”门外那人说,“张屠户。”
大山手一颤,正握在手里的刀一下哐当摔在地上。
屋子里的青姐也立即跑了出来。
“谁?”青姐问。
“张、张屠户。”大山白着一张脸回答道。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一种恐惧到惊慌失措的表情。
张屠户在门外,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又催促了一声,以带着十足压迫感的命令口吻说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