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的说,这并不是一份文件,这是很多份合在一起的文件,没有装订,只是用一个大号曲别针绑定在了一起,之所以被放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它们都在对同样的一件事发表意见。
“严惩凶手”“加强巡逻”“向上级申请更多的执法人员”“提高整体工资水平”“对于在西嘉岛有过任职记录的所有工作人员,享受退役军人同等的社会保险待遇”“缩短轮转期限,一年即可申请换岗”“从西嘉岛回到母国后职级上提一级或两级”
甚至还有人提议给每个在岛府工作的人员配备一名私人保镖。
项景气笑了。
果然,柏知行的死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这些人早就对岛府心生不满,借题发挥罢了。
同僚,只是被推出去的靶子。
死了的靶子最能堵住别人质疑的嘴。
因为死者为大嘛。
项景伸手将文件喂给了碎纸机。
碎纸机饿了一天,吃得很香,嘎嘎两下就嚼了个粉碎。
文件消失之后,刚才堆叠的报告之上又出现了一张便利贴。
黄色的便利贴,苹果的形状,还没有巴掌大,上面是黑色签字笔写的字。
——“消消气。”
就三个字。
笔迹非常熟悉。
就算不用笔迹,也很容易猜出来是谁放的——除了塞娅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自由出入他办公室的权力。
项景盯着便利贴看了好几秒,紧接着,将便利贴也喂给了碎纸机。
他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但又觉得不太痛快。
他不太喜欢别人过于亲昵,过于地关心他。他只需要有的人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消失。塞娅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进退。但是问题是,她一直在试探中间的距离。
她也想掌握主导权。
项景打了内线电话,很意外的,在这个点,塞娅还没有离开办公室。
她来得很快。
项景:“吃饭了吗?”
塞娅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十点过了。
“我应该没有吃吗?”
项景伸手捞起披在椅子上的大衣外套:“走吧。”
他没有再征询她的意见,因为从她说出那句不那么笃定的话开始,就证明了她是可以为他摇摆的。
塞娅跟在项景身后一点,但项景刻意放慢了脚步,很快,他们并肩走在了一起。
A区的高楼很多,这里比B区平静安宁,没有枪声,酒吧的格调比B区高很多,不说内部的陈设,至少门前的路都要宽敞很多。
酒吧街外面是吵吵嚷嚷的醉鬼,穿得五颜六色千奇百怪,有的一个人窝在墙角抽烟,有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架的也有,但不是那么的多,大家都很注意避让,一旦有人开始打架,除非是打架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的朋友,或者专门喊来的打手,没有人愿意参与到
别人的纷争当中。
他们只是来找乐子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项景出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有一点不太寻常。
因为平常的时候,他至少从来没有过,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今晚的风很大,很奇怪的是,新年过了,寒潮却还没有走。
它们可能要逗留到被春天忍无可忍地赶走那一天。
那一天可能还要很久。
她希望久一点。
项景:“确定要留在这里吗?”
除了监狱长之外,其他的所有工作人员,三年任期满了之后,都可以选择调岗。大部分人都会这么选。她选择了留下。签字书在新年的时候交到了项景手里。
塞娅:“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吗?”
这一句话又有一点越举了。
因为她询问的是私人意见。不是监狱长的意见。
项景扯了扯嘴角。
他是一个很少笑的人,只是这一个很浅的,甚至不注意,就要被忽略的弧度。但她太擅于捕捉他的表情了。
她低下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
慌张。
项景:“当然希望。”
塞娅心脏怦怦直跳。
项景:“你跟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比他们优秀很多。”
塞娅:“只是优秀吗?”
项景转过头,因为她的声音有一些哑。好像突然之间感冒了一样。
项景:“你还需要什么别的表扬吗?美丽,智慧,努力?”
塞娅:“没有了。”她的声音又变作了理智。理智得甚至有一些僵硬,稍微仔细去听,好像是在生气。
项景停下脚步。
塞娅也跟着停下。
他们站在一家街头的咖啡店外,咖啡店外有旋转的LOGO,半空之中,蓝紫色的光,绕着咖啡店外露天的木桌打转。
来这里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