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意地看着项景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脸色从红变白,直至连沉重的呼吸都变得微弱。
他好像真的快要死掉了。
“你不配她的喜欢。”
项景没有回答他。
他一贯很少与人“推心置腹”,但这一次不是他冷漠的惯性使然,他虚弱得难以开口。
“她没有告诉过我。”方见霖继续调整枪口,“她对你很忠诚。是我让人破解了她的电脑,我带回家,偷看了她的秘密。”
“她为了你单独列了一个文件夹。你的照片,你的工作笔记,你发过给她的便利贴。我看见了你给雷领先的转账记录。她调查你。”
项景闭了闭眼。
() 这是一种难以遮掩的愤怒和嫌弃。
方见霖气得又给他来了一脚。
踢中了心口。
项景在地上咳嗽了两声,奇怪地是,他就这样顺过了气,断断续续地还能开口:“你嫉妒我?”
方见霖扔掉枪,气势仿若看见地面目标从天而降的老鹰一样,不要性命地一头扑上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项景,朝他砰砰打了好几拳。项景大概觉得自己是要死了,于是也懒得挣扎,任由他掐住脖子挥拳。
方见霖就在此时收手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项景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即使落到这种境地,这个人也不肯放弃高傲。
他要在情绪上操控别人。
他证明自己才是占据上风那个。
方见霖捡起落远了的枪,他拍干净枪上沾着的沙,一点一点检查着这把杀人利器。
“你真是个人渣。”
项景对这句评价不置可否。他只是又动了动脑袋,悬浮执法车的灯太亮了,他滚在地上,被照得跟没有锥状细胞的猫头鹰似的,竭力在强光之中逃窜,他侧着脑袋,眼皮直接拉下来一半。
他干脆不看方见霖了。
方见霖蹲下身,用枪抬起项景的下巴。
他偏要项景直视强光,有任何一点可以让他在此时难受的事情,他好像都不肯放过。
有生理性的眼泪从项景的瞳孔之中溢出。
“你送过她的节日礼物,被她摆在卧室的床头。巧克力,没有拆过包装。一束枯萎的花,在客厅里面,她连花瓣都舍不得扔。上面贴着你的便利贴。你让柏知行去买的花。连字都不是你亲手写的。你凭什么?”
方见霖说:“你凭什么?”
项景:“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
方见霖:“因为你反对我寻找凶手。”
项景:“哦。”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方见霖:“因为你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知道你的秘密就杀人灭口的人。”
项景不说话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悔意。
方见霖拿枪打了一下项景的脸。
项景的颧骨早被打得青紫,头被打偏了一下,呼吸颤动。
他还是那副高傲的,又狼狈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
项景:“你应该早一点告诉她你的喜欢。”
方见霖愣了一下。
项景:“你会听到她更多对我的爱。”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紧接着,一声枪响。
黑色的海在耳边继续跟海岛的风不辞幸苦地合奏,“沙沙”“沙沙”“沙沙”,那些翻涌的,被灯光照亮的血和沙子,在这一刻都不愿意发声。它们安静地,冷冷地,在岸上,注视这一片无垠的黑海。
项景的眼睛没有闭上。
他的血还在从胸口往外逃跑。
方见霖的胸脯
剧烈起伏。他泄愤似的对着项景的胸口继续开枪,一枪,两枪,三枪……等快把子弹打空,他丢掉了枪。
海岸边全是温暖的血。
方见霖将项景的尸体投入了大海,他一点一点将沾满了血的湿润的沙捧在掌心,走到海边,任他们跟尸体一起随着海漂流。
巨大的海没有发出任何餍足的声音。
还是跟刚才一样,平淡的,节律的,“沙沙”“沙沙”。
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靠上了刚才死掉的那人上岸的时候靠过的那一块大石头。
他深呼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脏有点疼,说不出话,动不了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星星。
上面不会对项景的消失善罢甘休。
他得找一个背锅的。
坐了大概十分钟,方见霖站起身往悬浮执法车的停靠点走去。
海风吹散了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
“六角星,你真是害人不浅呐。”
***
杀掉项景的第二天,方见霖收到了来自雷领先的电话。
他针对项景失踪的调查就是从这个人这里有的突破——他只是拿枪稍微吓唬了一下,这个姓雷的就将有关项景的事抖落得一干二净。
一个很识实务的人。
项景失踪了,他要在岛上找另一个保护伞,轻易就能把项景卖个干净。
方见霖皱了皱眉头,脸上的嫌恶一扫而过,他接起了电话。
——“方队长,就是上次您说,监狱长可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