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刻钟就会苏醒了,王爷不必着急。”
两刻钟于赵羡而言,不啻于度秒如年,正在他耐不住的时候,洛九城突然道:“实则草民之前想到还有一个方法,能替王妃彻底除去这蛊虫。”
赵羡倏然抬起头来:“什么方法?”
洛九城犹豫道:“只是或许会有些困难。”
赵羡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难不难的,总比束手无策要好,遂道:“还请先生告知。”
洛九城道:“王妃的身体经过了半年的调理,体质早已不同从前那般寒凉了,她体内的蛊虫正是躁动不安的时候,易受惊惧,若想把蛊虫彻底引出来,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
赵羡双目登时一亮,道:“现在就可以?”
洛九城面有难色,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草民不会驱使蛊虫啊。”
赵羡那点儿喜意还没来得及上头,就被一盆水浇灭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放弃,想了想,问道:“一定要懂蛊虫的人来做么?”
洛九城道:“最好如此,否则,谁也不敢保证其中是否会生出什么变故。”
赵羡低头看了看姒幽,道:“可以先等阿幽醒来。”
如果姒幽能醒,那就最好不过了,以她对蛊虫的了解程度,必然是有办法的。
然而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天边都蒙蒙亮了,姒幽才悠悠醒转,眉目微动,睁开了双目,直到这时,赵羡那颗高高悬了一整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阿幽,你醒了。”
洛九城立即问道:“王妃可还有哪里觉得不适?”
姒幽顿了顿,道:“没有。”
洛九城有些疑惑,喃喃道:“蛊虫反噬,这么快就会平复了?”
姒幽微微抿起唇,又听赵羡道:“阿幽,洛大夫说了,有一个方法可以将你体内的蛊虫彻底除去。”
洛九城连忙应是,将之前提起的方法仔细说来,姒幽听罢,道:“不必了。”
这一句出乎两人意料,洛九城不解,赵羡则是皱起眉来,道:“为什么?”
姒幽道:“怀梦蛊与其他的蛊不一样,不是那么好操纵的,若无蛊引,休想轻易将它引出来。”
赵羡心中一紧:“它的蛊引是什么?”
姒幽微微侧头,望着他,目光不避不让,清晰无比地答道:“是活人的血。”
“所谓将它除去的办法,不过是把它从我的体内,引到别人的身体里罢了,这有什么区别?”
这个办法也就意味着,会有另一个人来代替姒幽承受着蛊虫之苦,洛九城顿时不语了,他本是医者仁心,从前不说,也是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有失人和,被姒幽这么直白地指出来,他的内心甚至骤然生出一种羞惭之感。
而赵羡则是依然紧皱眉头,神色透出显而易见的不赞同,但是他看见了姒幽眼底的坚持,由于深知她的脾性,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姒幽垂下眼,睫羽如扇子一般,投下浅浅的阴影,她举起自己的手腕看了许久,道:“那些药服了大抵也是无用,治不了怀梦蛊的,洛大夫,这些日子多谢你了,不过,此事还是就此作罢。”
她下了榻,站起身来,面色有些苍白,赵羡扶住她,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你早知道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姒幽回视他,道:“我从前便与你说了,蛊虫喜寒,怀梦蛊尤甚,洛大夫的方法于普通蛊虫来说,确实可行,可是怀梦蛊却不一样。”
赵羡慢慢地咬住牙关,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听信那些话?”
姒幽没有回答,只是这么看着他,眸子是一如既往的幽黑,通透明澈,赵羡突然就看懂了她眼底的意思,纵容而无奈。
她喝了半年的药,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罢了。
赵羡心底的那些隐约怒意,就仿佛被风一吹,骤然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