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姒幽从袖子里取出一枝竹管来,道:“您拿去给姒眉吧。”
女人见了那竹管,露出一点和善的笑,道:“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姒幽微微颔首:“我先回去了。”
“慢走。”
等少女离开了,女人才拿着那竹管回了屋,到了房间里,竹榻上躺着一名少女,脸色苍白,唇却紫乌,额上虚汗涔涔,表情看起来很是疲惫,见了她来,便喊了一声阿娘。
女人表情严肃道:“你老实与我说,那一日你是不是去祭司堂了?”
姒眉咬住下唇,慢慢地点点头,女人皱起眉来,语气严厉:“还冲撞了祭司大人?”
“我——”姒眉急欲辩解:“我没有!”
“没有为何会中蛊?!”
姒眉立时沉默了,她突然想起来那一日姒幽说的话,她确实惹恼了祭司大人,回来就病了,连身也起不来,巫族人世代养蛊,她也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蛊了。
女人见她这般,心里叹了一口气,语气略微缓和道:“阿幽刚刚来过,将蛊引送来了,你听阿娘的话,没事千万别去祭司堂。”
姒眉眼睛微微亮起:“刚刚是阿幽姐?”
姒眉娘道:“是她。”
“她如何能解祭司的蛊?”
姒眉娘打开竹管,一只青色的虫子钻了出来,她口中道:“自然是向祭司大人求来的。”
姒眉张了张口,眼神黯淡下去,嗫嚅道:“是我的错。”
姒眉娘看着那虫子落到她的眉心,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行了,你再养两日,以后不许再去祭司堂。”
她说完转身要走,姒眉忽然开口道:“阿娘,我觉得这不对。”
姒眉娘的动作微微一顿,道:“有什么不对?你不要多想。”
姒眉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房梁,心道,我没多想,这就是不对,怎么会这样呢?
……
姒幽回到竹林的时候,敏锐地觉出不对劲,她放下伞,径自去了赵羡的房间,只见他躺在地上,兀自昏迷着,衣摆上蔓延着黑色的线条,像是拢了一层漆黑的雾气。
姒幽出现的那一刻,那些黑雾便顿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她低头打量着这个男人,除了脸色苍白些,倒是没别的症状,大约是被食尘蛊袭击了。
姒幽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这间屋子里的食尘蛊清理出去了,倒让他着了道。
所幸的是,食尘蛊是最没有攻击性的一种蛊虫,顶多也就咬一口,让他昏睡一阵子。
姒幽取出一枝竹管来,指尖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很快便有几只蚂蚁大小的虫子从书架上爬下来,接二连三地钻入了竹管之中。
紧接着,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一声闷哼,赵羡醒了,姒幽转头看过去,对上那双迷茫的眼眸,对方皱着眉道:“怎么回事?”
姒幽简短地道:“你被咬了。”
这几日下来,赵羡也粗略能听懂她的话,因为姒幽说话简短,语速也慢,他甚至能开始学着说了,赵羡扶着额头站起身来,道:“是什么东西?”
“是虫子,”姒幽想了想,道:“没有毒,不必担心。”
赵羡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被一只芝麻大小的虫子咬到昏迷,他已经这么弱不禁风了吗?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波澜不惊地滑过,赵羡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姒幽照例每日都会出去,她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祭司堂,她即将成亲,接任祭司之位,需要跟着现任祭司学习。
很快,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小祭就要到了,整个巫族的族人都忙碌起来,准备起祭祀礼,还有他们少祭司的亲事。
而赵羡也隐约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姒幽不再出去了,整日呆在竹屋里,而姒眉却成天往这里跑。
赵羡有些奇怪,问了几句,便听姒眉道:“你不知道么?我阿幽姐明天就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