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去电子厂。
“我老家在湘南农村,家里人给我订了个未婚夫。”
傅魏又一个刹车,停在原地,仿佛当头一盆凉水浇下。
得亏他的身量足,两条大长腿,哪怕骑着二八大杠,双脚都能稳稳当当踩在地上。
林雪霞继续道:“我那个未婚夫考上了这里的大学,我南下来打工,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来找他,不过他嫌弃我土,跟同校一个女同学好上了,还跟外人说我是他乡下来的表妹。”
“这些天厂子里的工友陪我去烫了头发,买了红裙子,昨天还去歌舞厅长见识,去去身上的土气,接着就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如果你想娶我,等两天来这个地方。”林雪霞把一个地址告诉傅魏,“那条街上有个来顺米粉摊,是我同乡的婶儿开的,我准备把电子厂的工作辞了,在婶儿的米粉摊边上做点小生意。”
她口中的婶儿是高春艳,丈夫刘喜贵,夫妻俩一同南下创业,刘喜贵原本在老家有份还不错的事业单位工作,而他的同事下海赚钱后,他在岗位上待不住了,成为率先带着老婆孩子南下去鹏城淘金的第一批。
林雪霞这批乡下女孩过来,也是刘喜贵带的口风,说这边工厂当女工赚钱啊。
刘喜贵在这边赚得多,赔得也多,有些月份赚大钱,有些月份倒赔钱,大起大落,兜兜转转一年综合算下来,也没比在老家多存几毛钱,还失去了稳定的单位福利,但他乐此不疲。
他妻子高春燕则在街边开个米粉摊卖米粉,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胜在稳定,比流动地摊舒服,只是在街边摆固定摊位要交摊位费,按位置一年交两千到三千左右,算起来赚得多,奈何扣掉这笔摊位费钱,一年也就是混个温饱。
也因此,高春燕觉得所谓的南下来淘金不过是诈骗行为,这里赚得是多,但是要交的钱也多,日常开销巨大。
高春燕希望丈夫能收收心,回老家安心待着,可刘喜贵不乐意再回老家,高春燕不情不愿经营着自己的米粉摊,不怎么上心。
高春燕还保留着小农思想,没有什么赚大钱的野心,每回想起自己要交的摊位费,她就咬牙切齿的难受,觉得自己在白费功夫赚钱,瞎折腾,亏大发了。
春燕婶儿眼皮子浅,人却是个好人,上辈子林雪霞被工厂辞了,也是高春燕可怜她,收留了她好些天,还让林雪霞在自己的摊位边上搭着卖点东西,她一直很感激春燕婶儿。
“我记下了。”傅魏蹬着脚踏板,问道:“你那个未婚夫?”
林雪霞:“我会跟家里人说清楚。”
傅魏:“我陪你。”
傅魏抬头看前方,已经能看到前面海洋电子厂的大门,铁门里面一条水泥路大道,种了几棵香樟树,有厂房、宿舍和食堂。
几个年轻的女人正要出工厂,见到了那几个人,林雪霞神色一敛,轻声道:“停车让我下来。”
“好。”这会儿傅魏都听她的。
林雪霞忍着疼从车后座下来,坐了这一路,屁股都坐麻了,再加上原本的伤,她又忍不住抬眸去瞪傅魏。
傅魏这时候却很高兴,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神色激动。
林雪霞对上那双眼睛时,愣住了:“……”
与清早灰暗环境下的狠厉凶猛不一样,这时候傅魏俊美的脸上藏不住激动与喜悦,那一双眼睛兴致勃勃,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村口摇着尾巴的大黄。
这样的傅魏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明明印象中前期的傅魏他脸皮厚如城墙,蛮横霸道欺负人,逮住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言语调戏,还喜欢偷亲她。
现在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真是判若两人。
林雪霞猜他会借机动手动脚,但傅魏竟然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以前林雪霞嫌他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可他不主动触碰她,心里又有股说不出的失落和别扭。
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情不自禁生出一股担忧。
重生之后,她跟傅魏没有再经历过十几年漫长纠葛的过往,还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吗?让傅魏轻而易举地娶了她,他们还会不会走到最后?
一股焦虑和担心蔓延上胸口。
察觉到自己的焦虑情绪后,林雪霞告诉自己要打住,她的这种忧虑担忧的毛病是在家里养成的,父母窝囊瑟缩,整天担忧,担心生了三个女儿抬不起头,受人家笑话……
她们全家都容易焦虑胆怯,不够自信,害怕出头,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林雪霞一直在改正。
过去遭遇了那么多磨难,她不都坚强挺下来了吗?
她告诉自己,这些担心都是不必要的,她要像野草一样坚韧生存,无论面临什么样的情况,都要活好当下的每一天。
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于是她抬头对傅魏露出了一个如同春花般的灿烂笑容。
傅魏怔在了原地。
“雪霞!雪霞!真的是你,雪霞!”
“昨天晚上你到哪去了?你把我们吓坏了!”谢英子几个正准备出来找林雪霞的女工,见到林雪霞出现,赶紧小跑着过来。
她的脸色发白,原本是秦祎带着她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