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疯了一样,将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姜念想到食堂大妈打饭时不停抖动的手,当时就隐约猜到会有人反抗。
只是没想到会反抗怎么凶残。
翟佩佩看姜念呆愣楞的靠着门,摸了摸姜念冰冷的手:“这孩子吓到了。”
张笑说的声音都有些抖:“翟姐,他们打的好凶。”
翟佩佩说:“这事五年就发生过一次,当时是周围所有工厂里的食堂都被砸了,食堂里还出人命了,工厂都停工了一个月,没想到五年过去了,还会再上演一遍。”
翟佩佩年龄大,是真正从那个年代一步步走过来的。
卢小静问:“翟姐,那周围几个工厂现在也是这样吗?”
翟佩佩摇头:“不知道。”
她也不好说,不过要是没猜错的,这次又是一次有预谋的集体反抗,她们每天吃食堂的饭,给的粮票和打到的饭菜饭量不一样,还有那稀饭,不管是大米还是小米,每次舀到饭盒里都是清汤寡水,连一粒米都见不到。
五年前食堂就被狠狠砸过一
次,过去五年了这些人还是不长记性。
几个人中午回宿舍凑合了一顿,她们下午出去,路过棉织厂的时候,里面已经恢复平静了,大部分人都走了,就剩下几个受伤的人。
她们回绣庄的路上,也看见了其他几个厂的工人,都在说自己厂里今天发生的,这次是几个厂子里工人们反抗,一起砸了每个工厂的食堂。
张笑说:“翟姐,要是工厂停了,我们以后在哪吃饭?”
翟佩佩拍了拍她的手:“咱们大不了在宿舍底下支个锅灶,我们自己做饭吃。”
卢小静附和:“对,我们做的又便宜又实惠,比在食堂花钱吃的好多了。”
葛梅是下午过来的,她也知道了每个工厂的事,回来告诉翟佩佩他们,说这次工厂搞不好要集体停工一个月,也或许用不了这么久,毕竟许多人还指望每个月的工资养家糊口呢。
只是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和五年面前那场动荡一样。
葛梅说:“我下午去打个申请,在宿舍底下安个锅灶,你们先在那里吃。”
军区的车是下午四点到国营绣庄门口的,姜念装好布兜,向几个人道别后坐上车回部队,她看着窗外,早上还热热闹闹的街道现在冷清的没什么人影,路过棉织厂时,棉织厂的大门都已经挂上了锁子,门卫大爷站在大门前,频频叹气。
回到部队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姜念跳下车,转头就看见站在部队外的陆聿,男人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身板笔直,高大颀长,砖头柱子上安着灯泡,上面扣着盖子,明亮的光线聚拢在陆聿身上,将男人冷俊的面孔映的深邃凌厉。
“你怎么过来了?”
姜念抱着小布兜走过去。
陆聿看了眼姜念的脸色有些差:“我也是刚过来。”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姜念低着头沉默,陆聿看着地上延伸的影子:“遇到什么事了?”
姜念抿了抿唇,把今天在市里发生的事都告诉陆聿了。
男人缄默了片刻,伸手握住的姜念的手腕,姜念眼睫一颤,视线一直盯着陆聿的手,唇畔抿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向陆聿,陆聿的手指收紧了一瞬后又松开,说:“都过去了,没事了。”
“哦。”
被陆聿握过的地方,有些热乎乎的。
两人回到家属院,姜念把绣布放到柜子里,去灶房准备晚饭,陆聿坐在灶口前烧火,姜念在菜板前切菜,晚饭做好后,两人吃过后陆聿去洗碗。
姜念回屋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竟然又失眠了。
她发现从昨晚陆聿对她说过那句话后,她的心就没平静过,不管做什么事,脑子里都是他那句——我要是想让你有嫁人的心思呢?
十天后刘强的调令下来了。
姜念刚把院里的菜苗子种上,蹲在井边洗手的时候,看见刘强背着包经过院门,她低下头的功夫又听见脚步声,于是转头看去,就见刘强背着包走进来。
姜念站起身,冷漠的看着刘强。
她讨厌刘强这个人,对徐燕他做不到好丈夫的责任,做父亲,却让刘建业变成了自卑敏感、阴郁的小男孩。
刘强垂下眼,说道:“我走了以后,还麻烦你帮我多关照关照徐燕和孩子们。”
姜念说:“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刘强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姜念,他们邻居住了大半年,这是第一次和姜念单独说话,但他能看到姜念对他不喜欢,刘强也懒得去想姜念对他有什么意见,说了一声谢谢后,转身就走了。
姜念洗干净手去灶房做饭,刚切好菜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知道是陆聿回来了,没有回头,而是把菜放进搪瓷盆里:“饭一会就——”
“嫂嫂做的什么饭?”
陆聿的声音蓦然间在耳边想起,姜念下意识转头,唇畔擦过陆聿的侧脸,她没想到陆聿会忽然贴过来低着头和她说话,唇上传来对方肌肤上的热意,姜念一下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