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 只抚摸着那道小槐树上的刀痕 , 脸蹭啊蹭 , 就像幼时抱着大师姐撒娇 。
童年中 , 无数暗影重重的旧梦中 , 那些光怪陆离 、 被烈焰烧身的恐惧中 , 小小的花又青脱掉鞋子 , 三下五除二地跳进大师姐的被窝中 , 贴着大师姐的身体发抖 ; 清水派再贫穷 , 也总有大师姐想办法为几位师妹师弟贴补些肚子一一
眼泪浸透小槐树树身上的刀疤 , 花又青俯身 , 剧烈呕吐 , 只觉胃中翻江倒海 ,
却什么都呕不出 , 空空荡荡 , 好像只能呕出一颗再不能向大师姐撒娇的心 。
恍惚间 , 她好似又置身永安城中 、 那客栈的破箩筐下 , 饿得肚中满是枯草干竹萎 , 静静地等待着被人砍掉手脚 、 拿去吃掉 。
一双瘦到皮包骨的手 , 掀开了盖在她头顶的竹筐 。
冷冷白雪落下 , 花又青眸开死灰般的眼睛 , 看到一张清瘦却温和的脸 。
大师姐小心翼翼将她从竹箩筐中抱出 , 搂在怀中 , 叹气 :“ 这孩子 , 可真轻啊 ,
怎么只有这么点儿肉 ?“
“ 跟我走好不好 ? 你想不想修行 ? 姐姐能教你 , 但可能要吃些苦 。“
花又青额头抵槐树 , 咽喉中如吞刀片 , 她拙手 , 抚摸着树上疤痕 , 哽咽 。
「 大师姐 , 青青不怕吃苦 。“
寒鸦惊枝 。
等到花又青无声哭到脱力 , 傅惊尘方抱了她回小院 。
青无忧留在双生台中 , 此刻他已恢复大好 , 本欲前去 , 又觉不合适 。 兄妹之间 , 相互依偎 , 正是亲情浓郁的好时刻 , 他若去了 , 当真不合适 。
只目送他二人远去 , 风凄凄 , 吹散花又青裙摆 , 露出下面的长裤一角 , 干净利落 , 和傅惊尘衣衫下的长裤同色 , 像同块布料裁剪出 。
修道的女子平时少不了打斗 , 为方便 , 衣裙下另有裤子和绑腹 , 同男子无异 。
大道面前 , 无分男女 。
大爱亦不分 。
如今花又青难过到快要断气 , 傅惊尘也不顾忌 , 什么在外面不能与她过度亲密
…... 统统抛之九霄云外 , 抱她飞速入室内 , 将人放在床上 , 施咒起温水 , 轻声问她 ,
要不要泡一泡 。
或许会好些 。
花又青点头 。
傅惊尘没看 , 站在庭院外 , 默然看院外皎白梨花如雪 , 纷纷落 , 皱眉 。
小白鸽街来信件 。
他拆开 。
仍旧是清水派来信 , 信中讲 , 大师姐已经知道花又青跑出来 、 来玄鹅门中找傅惊尘的事情 , 现在正大发雷霆 , 一发不可收 ; 二师兄在其中斡旋 , 正试图说服大师姐
另 , 东阳宗又派了莫传声过来 , 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 狗狗峄峄 , 一直在暗中观察二师兄 , 该不会是相对二师兄不利吧 ?
注 : 除大师姐外 , 二师兄是花又青最亲近的人了 , 无论如何 , 都不要让旁人伤害大师姐和二师兄 。 否则 , 花又青一定会崩溃 。
闻听房内哗哗啦啦一阵水声 , 傅惊尘来不及销毁信笠 , 顺手往怀中一放 , 转身回房 。
幸好不是跌倒 。
花又青双手抱膝 , 泡在木质浴桶中 , 皮肤泡得发红 , 一声不吭 。
她说 :“ 我是不是天煞孤星 7“
“ 说什么话 ? “ 傅惊尘斥责 ,“ 你的命格 , 湘夫人亲手算过 , 说你能得道成仙 。
“ 你别骗我 ,“ 花又青轻轻摇头 , “ 上次你明明讲 , 湘夫人测算出 , 说我会被黑魔入体 。
傅惊尘说 :“ 卜算未必为准 。“
“ 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 花又青说 ,“ 小时候 , 爹娘疼我 , 家里面的鸡隔一天才下一个蛋 , 那个蛋永远都是娘一半 , 我一半 。“
这是傅惊尘第一次听她讲小时候的事情 。
他拿了把梳子 , 慢慢地为她梳着被水打湿的头发 。
“ 娘说 , 我是她们最喜欢的孩子 ; 当初生哥哥的时候 , 爹就盼着有个小女儿 , 防啊盼啊 , 好不容易 , 才盼到我来 ,“ 花又青说 ,“ 天底下 , 她们最爱的人就是我 。“
娘的名字很好听 , 名唤坠珠 , 这不是她的本名姓一一小时候就被卖到大户人家中做丫髯 , 姓什么叫什么 , 全忘了 。
那时孟国和姜国交战 , 许多大户人家都收拾细软跑路 , 带不走的就丢下 , 小姐心善 , 在逃难前给娘塞了好多东西 , 还她自由身 , 叫她快快跑 , 干万不要被男人抓住
坠珠是小时候就被卖的 , 只能顺着记忆路路跆跆往家走 , 路上还险些被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