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弄粮食布帛给那群狗官?”陈大刀鼻息沉重,“倒不如杀了狗官,我带着兄弟们开仓放粮,然后落草为寇,也逍遥自在。”
天下的盗匪,大多都是活不下去,落草为寇,又破罐子破摔从受欺负的百姓变成了欺负百姓的盗匪。
李泌喉头酸涩,他喃喃道:“可你陈大刀是个好人啊,你不是个贼。”
“我落草为寇,也只杀贪官,不欺负百姓。”陈大刀信誓旦旦。
李泌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道:“可到了那时,就由不得你了,你不杀人,人就会报官杀你……陈大刀,我不愿意有朝一日在通缉令上看到你。”
“我不会做谋逆之事,我……家中还有父母。”李泌语焉不详。
他不可能跟着陈大刀反叛,他李泌,是辽东李氏的下一任家主,他是北周八柱国太师李弼的六世孙,家中代代有公卿,他自己是圣人认证的神童,前宰相张说和张九龄的忘年交……他前途无量。
陈大刀咧嘴一笑:“我家里就剩下我这一条烂命了。”
“你阿姐呢?”李泌忍不住问。
陈大刀平静道:“昨日饿死了,她嫁了个瘸子,家里更穷,早就没有余粮了。”
李泌自认为巧舌如簧,可这一刻他却仿佛忘记了所有安慰人的技巧。
“节哀。”李泌干巴巴道。
陈大刀最后看了李泌一眼,抿着唇:“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走了。”
“你要去哪?”李泌盯着陈大刀背影,语气迅速,“你们不能去劫县衙,这是谋逆,你们是在送死。”
一旦动手就再没有退路了,李泌看着陈大刀就要离去的背影,一股悲愤从他心中冲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这一群人有勇无谋,还想落草为寇?他们只是送死!
李泌胸膛迅速起伏着,他双目赤红冲到了陈大刀身前,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陈大刀捂着脸,愣了,随后大怒:“你不去就不去,打我作甚?李三水,我拿你当英雄才来喊你……莫非你也觉得我好欺负吗?”
“废物!”李泌咬着牙,“既然我已经知道此事却又不愿意加入尔等,为防事泄,你该杀了我。”
“你连杀我防止泄密都想不到,你难道有脑子能闯入官府的粮仓吗?”
陈大刀被李泌的凶气吓住了,他磕磕巴巴:“你……我……你是条汉子怎会……”
哐当!
李泌从袖中抽出匕首,陈大刀甚至没能看清李泌的动作,匕首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面贴在自己最脆弱的脖颈上,陈大刀的腿立刻打起了哆嗦。
李泌冷酷地盯着陈大刀,黑夜中看不起他的眼神,陈大刀敏锐的第六感却能感受到李泌的危险性。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从听到你的脚步声,我就在防范你了。”李泌语气冷酷,“我只以为你是盗贼都如此防范你,你要谋逆却不防范我,你我差距天差地别,我尚且不敢谋逆,你凭什么敢谋逆?”
李泌唰一下把匕首收回了袖中,他看着羞愧万分的陈大刀,抿了抿唇。
他内心的良知和自己这半年来经历的痛苦在他脑中迅速闪过,最后,李泌的眼神落在了屋顶上那一团与其他地方比起来显得新许多的茅草上。
李泌从小没做过修房顶的事情,十月一场大雪把他的房顶压塌了一块,是陈大刀教的他怎么用茅草修房顶。
李三水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李三水又变回了李泌。
不是只能躺在茅草堆里保暖,一日只能喝一碗稀粥,肚子饿得酸疼的百姓李三水,而是五百年世家、生来富贵的辽东李氏公子李泌。
“你们别做傻事,你们十六人的口粮和今岁的税赋我都出了。”
李泌冷静道:“李三水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李泌,出身辽东李氏,博州刺史令狐彰的夫人出身辽东李氏,是我的堂姑母……明日一早,城门一开我就去州府找我姑母借粮。”
李泌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哽咽了:“我家里十三座粮仓,里面堆满了粮食,我家里世代公卿,锦绣布帛堆满了库房。莫说十六人,一千六百人我辽东李氏也养得起!”
陈大刀惊异地看着李泌:“你疯了?”
“我没疯!”李泌抹了把脸,怒吼,“你们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待着,明日一早城门一开我就去刺史府要粮食!”
“人不能被一口饭逼得造反啊。”李泌咬牙切齿。
陈大刀盯着李泌看了许久,忽然后退了一步。
“好,我去告诉兄弟们再等几日。”
李三水被吓疯了,他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贱民居然自称刺史夫人的犹子。
陈大刀见过疯子,他觉得李三水疯了,和疯子讲不通道理。
所以他就暂时答应了下来。
“我走了……我去告诉兄弟们再等几日……”陈大刀安抚着李泌,转身离开了茅草屋。
李泌拉住陈大刀,力气很大,一字一句道:“你答应我,不可轻举妄动。”
“好,我答应你。”陈大刀咧嘴一笑,“可用我再发个毒誓?”
他已经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