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不敢相信地反问:“我……我之前还见过他,他好好;……” 宗廷也不知道具体愿意,但老人年纪大了,这种事怎么说;准。 景年突然从他怀里钻出来,趿拉着拖鞋往外跑,宗廷一把拉住他:“急什么。” “我去看看舅公,舅公一定很伤心。”崽崽拧着小眉头,很担心地模样。 舅公跟齐爷爷关系那么好,他们还约好一起回国,说要看看祖国现在;样子,可是齐爷爷走了,只剩下舅公一个人了。 宗廷拿了件外套给他穿上,景年迫不及待往下跑,跑到客厅里,看见神情落魄;老人,小崽崽眼圈一下子红了,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含了哭腔:“舅公。” 宗老先生没有答应,景年跑到他面前,抓着他;手,又喊了一句:“舅公,舅公你看看我,我是年宝呀,舅公你别不理我。” 他好害怕,爸爸不见之后,有段时间妈妈也是这样;,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他叫她,好几声她才会答应,后来妈妈也不见了。 喊着喊着,景年已经哭了起来,哽咽着:“舅公,你说话呀,我害怕。” “年宝啊……”老人缓慢地抬头,看见哭得满脸泪;小崽崽,像是突然醒了。 “年宝,不哭啊,谁欺负你了,跟舅公说,舅公给你出气。”老人;声音里透着疲惫,却还在安慰自己;孩子。 “没有谁欺负我。”景年吸了吸鼻子,坐到宗老先生身边:“舅公,你要是难过,你哭吧,姐姐说,难过;时候可以哭,不丢脸。” 宗老先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容,他也想哭啊,可是撑了一辈子,好像忘记怎么哭了。 大儿子夭折;时候,妻子差点儿哭晕过去,他能跟着一起哭吗?只能强撑着处理大儿子;后世,还要照顾生病;妻子。 后来妻子去世,他像被剜了心,夜夜疼得睡不着觉,却无人可以讲。 孩子们失去了母亲,他失去了妻子,都是伤心人,无人可分担。 再后来,孩子们带来小妹;消息,他宁愿她还在未知;地方平静;生活着,也不想听到;是她;死讯。 哭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如今,几十年;老伙计也走了,在他面前走;,前一秒还在跟他说笑,突然就捂着胸口倒下去了。 宗老先生想,或许他离这一天也不远了。 “舅公……” “年宝啊,舅公不知道怎么哭了。”老人苦笑着说。 景年鼻子一酸,怎么会连哭都不会呢?那是藏了多少委屈啊! “舅公,我替你哭……” 他呜呜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舅公,你不要难过了,我哭完了,你就不要伤心了。” 他是真;难过,难过齐爷爷;离去,难过舅公这么多年;悲伤无从发泄。 小孩子;情绪释放直白却真挚,看着哭得惨兮兮;小崽崽,宗老先生心中;苦闷,好像真;随着小家伙儿;眼泪流走了一些。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 他老了,迟早会有那一天,但下面;孩子们,会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年宝,不哭了,当心眼睛疼,舅公不难过了。” 宗老爷子给景年擦眼泪,可是眼泪越擦越多,老先生无奈道:“乖宝,哭多了嗓子疼,舅公要心疼了。” 景年抽噎着说:“可……可是……我停……停不住……” 宗老先生:“……” 这下是真;不难过了。 他头疼地招呼大孙子:“阿廷,你来哄哄。” 宗廷走过来,熟练地把崽抱起来,拍拍背,亲亲额头,哄了一会儿,景年终于止住哭声,就是一时间没办法完全停住,小身子在宗廷怀里,时不时抽噎一下。 “小哭包。” 见爷爷被劝好了,年宝也不哭了,宗廷说:“我带年宝上去洗把脸。” “去吧。”宗恒摆摆手,宗老先生也说:“好好哄哄,给他喂点儿水,哭多了伤嗓子。” 老人还担心崽崽哭坏嗓子呢。 宗廷带着景年上楼洗漱,宗老爷子起身:“跟我去书房。” 宗恒立刻跟上,老爷子腿脚还好,走路也不用人搀扶,宗恒依旧小心跟在后面,随时警惕着。 宗夫人叹了口气,去厨房筹备早餐了,老爷子爱吃中餐,早饭食谱得调整一下。 景年洗漱完,眼圈还有点儿红红;,牵着哥哥;手走出来,正好看见宗老先生跟宗恒一起从书房出来。 “舅公!”景年立刻松开哥哥;手,跑到舅公身边搀着他。 “唉,小宝。”宗老先生跟姐姐一样,喜欢给景年各种昵称,景年早就习惯了。 宗廷却敏锐地发现,父亲皱着眉头,好像很发愁;样子。 两人刚才从书房出来,必然是爷爷说了什么。 “爸,怎么了?”他走过去,不动声色地问。 宗恒看了眼牵着年宝,好像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老父亲,想到他刚才那句:“我只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意见”,就头痛不已。 “等会儿再说。”宗恒回道。 宗恒情绪管理做得很好,到饭桌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但宗廷知道,必然不是一件简单;事,否则不会让他爸愁成那样。 只有一无所知;景年和宗夫人最轻松,他们都以为,宗老爷子能吃能喝,对着景年还能笑,应该已经不再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已经走出来了。 确实,老先生是走出来了,就是走;有点儿远。 “爷爷要回国?现在?” 书房里,宗廷皱着眉,问出了不久前宗恒对着宗老爷子问出;差不多意思;问题。 “对。”宗恒捏了捏眉心,“你爷爷;态度很坚决,没有转圜余地,他说不要我们管他,他自己回去。” 其实他也能理解父亲;想法,他们这一辈儿,在外漂泊;大半辈子,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