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年错步上前,拦住了沈峤:“我知道你恨我,不可能原谅我,所以我也从未强求过你。今日等你,是有话与你要说。”
沈峤退后两步,与他错开距离:“若是像适才那般的话,凌王殿下还是不要说了。”
“不是!”司陌年否定:“是关于南诏使臣一事。沈相肯定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沈峤眨眨眸子:“怎么了?”
“适才路上,我与沈相商谈了一路,我们认为,这刺杀南诏公主的人,可能与南诏奸细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南诏公主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不是,是南诏奸细。”司陌年着重强调。
“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相说,南诏也有党派之争,形势十分复杂,这南诏卓玛公主未必就知道这奸细的存在。”
“所以,你们认为,是南诏另外的党派,派了潜伏在我长安的奸细刺杀她,故意挑起两国交战?”
“是的。”
“证据呢?”
“暂时没有,但是只要你需要,此事我可以帮你一同调查。”
“我以为,你会帮穆锦衣才是。”
“穆锦衣自然有穆家人帮,我只想帮你。”
“多谢,”沈峤笑笑:“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还有!”司陌年见她又想走,再次叫住她:“今日我与沈相见你在卓玛公主跟前,与她针锋相对,说话很不客气。”
“是啊,难道我还要对她毕恭毕敬吗?”
“不要得罪她们。”司陌年语重心长。
“为什么?”
“你看随行回京的使臣王大人就知道了,他在这个位置上多年,做事老奸巨猾,最擅长刀切豆腐两面光。”
“你觉得这像是我沈峤的风格吗?在我眼里,黑即是黑,白就是白。,我不喜欢违心地逢迎谁。”
“四弟在军营久了,不懂审时度势,圆滑处事,难道你也看不出来吗?父皇他若是想跟南诏开战,在得知四弟中蛊的时候就宣战了。
沈相说,南诏就是一块鸡肋,即便收入囊中也无甚滋味。父皇这样虚张声势,不过就是趁着南诏内乱之时,让南诏臣服于长安,缴纳岁贡。
今日宫中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南诏公主睚眦必报。你若得罪了她,回头两国和谈,过河拆桥,你是首当其冲被问罪的人。”
司陌年一通剖析利弊,语重心长。
沈峤承认,他与父亲的顾虑不无道理。
父亲作为一国之相,浸淫官场多年,别的不说,这朝堂之上的形势,与皇帝的小心思肯定比司陌邯摸得更准。
古往今来,皇帝们卸磨杀驴的事儿可不少干。
自己若是得罪了南诏公主,最终的确是两面不讨好。
沈峤默了默:“多谢凌王殿下相劝,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你肯相信我,听我说这么多的话,我很高兴。”
他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的卑微,这令沈峤一愣。
与他告辞坐上马车,沈峤还忍不住撩帘,看了伫立在相府门口的司陌年一眼。
司陌年一个人立在当街,一袭青蓝色锦缎绣芦苇长袍,带着一种秋天的萧瑟与暗沉,不复他前些日子的张扬与锋芒。
想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穆家军让权,穆贵妃在皇帝跟前逐渐失宠,令他心里也是颇有挫败感的。
尤其是,这些事情都是顺应皇帝老爷子的意思,令他清醒地发现,自己在他父皇的心里,其实并不重要,也远不及太子受宠,这才是最打击他的吧?
今日再加上沈南汐小产,他心里最大的希望也落空了。雄心勃勃地谋划那位置那么久,却渐行渐远,锐气挫尽。
迷茫与颓丧,彻底剥离了他的骄傲。
第二日。
沈峤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要去一趟驿站。
昨日走得匆忙,有许多被疏忽的细节之处,今日要过去逐一查证。
受伤比较严重的几个士兵不方便移动,就在驿站之中养伤。
他们几个是与刺客亲自交过手的,沈峤也想问问,看能不能再找到几个有用的线索。
因为宴会就在中午,她需要在宴会开始之前赶回上京,所以直接与南征北战骑马去的。
驿站的几个人识得她,立即将她请进驿站内。
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峤鼻子尖,闻到他们身上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发酵之后的酒气。
显然,这几个人昨日夜里喝酒了,还喝不少。
她淡淡地扫过院子,在墙角处看到两个歪倒的酒坛。那酒坛沈峤是认得的,正是自己酿酒厂生产的白酒。
这白酒直到现在,还仍旧是供不应求,价格也不低,没想到,几个城外驿站的士兵,还能喝得到。
于是,沈峤玩笑着试探:“你们这驿站里小日子挺不错啊?劫后逢生,的确值得庆贺。”
其中一个士兵讪讪地道:“我们几个哪喝得起这好酒啊?是昨日有贵人骑马打此路过,赏给我们的。”
“出手这么阔绰,不知道是哪位贵人?这出远门还带着酒。”
“回沈大人,是穆老将军府上的二孙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