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想错谢京生了, 人家就没图她那点钱,谢京生自始至终图的就是林夏这个人。
他建议林夏这个人在假日的时候,去乡下支教。
扶贫先扶智。这个口号在很多年后喊遍了大江南北, 而谢京生去了基层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做这个。
“这确实是一件可以互利共赢的好事情。”
林夏对于她的处境是非常清楚的, 想要毕业后分到一个好单位,必须在大学期间特别优秀, 支教是一条路子。
于是她请教谢京生:“你建议我去哪块地区支教呢, 是省城附近的农村比较好, 还是要专门挑穷苦落后的地方?”
眼镜片后, 谢京生的眸光显得格外的公事公办:“南边有个县城, 底下有个杨村公社,公社底下又有个杨家庄, 那里就是个好地方。”
“!”林夏端详着他。
谢京生这究竟是让她出一份力, 还是给她搭□□让她出一口气?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谢京生推心置腹:“远是远了一点,但坐车子也就是半天的距离。林夏同学, 杨家庄是一个至今还被宗族势力裹挟的落后地方,急需开智, 你可不能因为畏惧而退缩啊, 这样怎么才能向组织靠拢?”
林夏:“……”
这她还能不知道吗?
上辈子的时候,她被老杨家关着, 于是整个杨家庄都看着她。老林家的人来找她, 林大牛倒了大霉,被打断腿。后来他们报了公安, 公安来了也管不了。
林夏还算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 有些可怜的女人, 是被拐卖来的, 到了杨家庄更是插翅难逃。
那个地方已经发臭发烂了。
林夏肯定是打算再去迫害他们一回的, 可是现在她还是学生,她只能慢慢地等着她自己成长起来。
没想到谢京生突如其来地揠苗助长她了。
她究竟是顺势而为呢,还是顺势而为呢?
林夏心里磨刀霍霍,嘴上却在谨慎:“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我现在的思想还不够成熟,我很担忧到时候没教好别人,反而自己被他们同化了。毕竟我是个学生,还是个被狭隘的人看不起的女同志,我有些势单力孤啊……”
“这倒不会。”谢京生微微一笑,“这个杨村公社,就是我即将去锻炼的地方。”
林夏:“。”……合理了。
跟上辈子相比,时间有些出入。谢京生去杨家庄的日子提前了。
可能是上辈子没有去千秋县抓冒名顶替的事情,谢京生崭露头角的比较慢?
果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林夏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她有些发毛。
去杨家庄支教,细想起来是三赢。谢大干部无利不起早。
但是这种好事……应该是好事,怎么就落到她一个新生的头上了,谢京生又不是找不到别人。
林夏一脸腼腆地看着谢京生:“谢干事就这么信任我?”
“……我就是单纯地想为组织培养你这个人才。”谢京生好正派一个人哦。
林夏严重地怀疑他戴的不是眼镜,而是什么面具,整个人因此进化成了二皮脸。
这种怀疑在林夏打开谢京生送给她的笔记时达到了巅峰。
这不就是谢京生自己的笔迹吗!
新闻系?
不是他以前的??
哎真是奇了怪了,林夏把他给的笔记一本一本打开,一页一页翻看,研究了大半宿,确定了,谢京生扯谎,这就是谢京生自己的。
他真以为她不认识他的字,还是这又是在诈她?
这可真是绝了,林夏把笔记往桌子上一摊,人躺到了床上。
谢京生这一通骚操作在图什么啊??
林夏拍了拍自己干瘪的钱包,又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日渐上移的发际线,顿时放心了。
谢京生从她这里什么也图不到!
林夏,无所畏惧。
……
同样的夜晚,谢京生终于一路颠簸,从县城换坐拖拉机,颠簸到了杨村公社。
谢干事就要变成谢主任了。
虽然是从省里的干事变成了公社的主任,落差过大,但仕途就像弹簧一样,压得低,起的时候动静才大,只要他有那个能力和人脉。
春天的夜晚,公社十分安静,天边挂着一弯月牙。
谢京生就难免的想起来他的人脉周副书记了。
他在拖拉机上微微地合眼,抓住了林夏这条线,周副书记就跟他无法切割了吧。
周副书记……林爱莲……
谢京生唇角漾了漾,把眼镜摘了下来。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眼角上扬的冷峭弧度都照得一清二楚。
“谢主任,到地方了。”
前头传来一道声音,像是破开了谢京生的梦一样,他立刻把眼镜戴了回去。
“好,有劳了。”他的声音温和又圆融。
一九七八年的春,初下基层的谢京生,踌躇满志,以为到杨村公社来就是大刀阔斧干事的,对前途充满了希望。
公社空降了一个年轻主任的事情,也传遍公社底下的各个大队。
杨家庄都在说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