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烛纸钱的烟熏缭绕下,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让人压抑而窒息的悲痛。
撕心裂肺般的婴儿啼哭声从他们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单肩挎着藤条箱子的郎中神情悲痛地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禁不住地叹气。
老妇连忙迎了上去,拉着对方手臂充满希冀地望着对方,眼巴巴地问道:“李大夫,我媳妇怎么样了?”
李大夫眉头紧皱,叹了口气,“唉,老夫实在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李大夫,这十里八乡就数你医术最高明,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求求你再救救她吧,她还那么年轻啊,孩子还那么小,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你再给开点药,多少银子都行……”
“张家婶子,不是老夫不愿意救,而是……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啊,你们还是……准备下后事吧。”
说着,满眼沧桑地从悲戚的众人脸上扫过,重重叹着气,步子有些踉跄地离开,连出诊费都不收。
听稳婆说张二媳妇生产挺顺利的,但是从孩子出生后,产妇便开始不行了。
在他来之前还请了就近的两位郎中,都束手无策,他检查后也很是奇怪,要说出血的话根据以往医治病人的经验,那点并不致命。
但产妇的生命体征就是慢慢消失,连含着人参都不行。
唯一解释就是,她被阴邪缠上了。
然则他也问过产妇家人,一直都好好的,并没有任何异常。他已经尽力了,只能听天由命。
老妇哪里听不出对方的意思,顿时感觉一阵绝望,急的直跺脚,双手举过头顶又拍在大腿上,呼天抢地。
其余人连忙过来劝她。虽然大部分家庭的婆媳相处还过得去,但是像这家人把婆媳感情处得这么好的也并不多见。
原来早前张家败落的差点连锅都揭不开了,媳妇的娘家人就在隔壁村,因为一些事情认识后给与很多帮助,度过了难关。
而后两家人经常走动,两家的小孩都是看着长大的,是打小就建立起来的感情。
张家婶子是真心把媳妇当自己闺女看待,一起生活的这几年媳妇也对她照顾有加。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普通人看不见枔靖,李大夫出来时正好与她相对而行,虽然互不阻碍,但枔靖仍旧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越过众人,径直进入弥漫着浓烈血腥气,以及充斥着强烈阴气的房间里。
她看到了人间更为悲痛的生离死别的一幕。
在她本质视界中: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以及一个生命正在慢慢逝去。
生与死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时间交错而过。
张二媳妇的魂魄已经从身体上飘了出来,她泪流满面,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又看向旁边抱着她身体痛哭流涕的丈夫,以及院坝外面不停烧着香烛纸钱祷告四方神灵保佑媳妇熬过鬼门关的家人……
孩子还没有睁眼,但是作为新生灵对这些感应更敏锐,就像是知道自己母亲快要死去一样,不管稳婆如何安抚都止不住地哭,紧紧拽着小小的拳头,哭得撕心裂肺。
张二媳妇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要走了,这是我欠李大娘的,对不起……”
另一边,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妇人阴魂静静地立着,阴冷的面容也不禁有些动容,但是这是她对于这个世界仅剩的执念,只有消除执念怨恨才能进入轮回往生。而且,这本来就是当初与张二媳妇约定了的。
枔靖的到来打破这里悲戚氛围,李大娘猛地看向枔靖,尽管对方并没有撑起神力光环,但是仍旧从对方身上传来强大的气势和压迫感。
“你是?我劝你少管闲事,这是她欠我的!”
枔靖没有理会两个魂魄,而是先往产妇身上渡了一点神力,让其保持一丝生命气息。
不管等会解决的结果如何,至少都有可以选择的余地:若能挽回,不至于身体已死而魂魄无所寄的局面。
然后才回过头来看向两个阴魂,对李大娘说道:“你们之间的因果我大概了解了一些……”
李大娘急道:“你是……那个新上任的土地神?”
张二媳妇眼里闪烁希望的光芒,“你你就是我们村的土地神?”
枔靖点点头:“正是,我……”
李大娘继续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还来做什么?你莫不是和那些虚伪法师一样想把我灭了不成?”
张二媳妇急切道:“不,土地神你不能这样,她也是无辜的……”
说着还下意识往李大娘身前挡了一下,她看了看旁边的李大娘,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是我的错,当初若不是我去多管闲事,也不会……该死的也是我,是李大娘是为了帮我才……她不仅帮我活了下来,还帮我化解很多劫难这才能顺利生下孩子,是我偷生了这么久…这是我欠她的,我,我我愿意……跟她走,只要能消除她的怨念进入往生,我……”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真的很难取舍啊,可是…
枔靖通过神灵的感应,知道这两个魂魄都是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情感。
而且她还知道了她们没有表述出来的更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