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琳琅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并不是预料中的正常的寝房,也没有预料中那一批最忠心的手下。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囚禁在了一辆马车中。
为什么说是觉得呢?因为此刻她手脚皆被玄铁锁链束缚着,而这个密闭的空间内根本就没有门窗,只有头顶上留了几个呼吸的孔洞,洒下一丝天光。
这次可不像是她初到南罗国来那一次,当时那副玄铁锁链看似牢固,但关键之处却做了些手脚,力气稍微大点便可直接挣断,而如今这副锁链万俟琳琅刚刚醒来时就已经尝试过了,别说挣断了,带上以后动作都慢了许多。
——她这是被囚禁了?
万俟琳琅面色一变,知道一定是在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变故。
先前南罗国要和崇沃国开战,她本能就预感不妙,本也就在犹豫,而到了太弥山那士兵暴露的时候,万俟琳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假死离开!
如今她手上的兵力和南罗国的兵力终归是有差距,若是真打起来胜算并不大,但如果战败就是一个死字,所以为了保险,万俟琳琅才专门设计了这次金蝉脱壳。
她先是安排自己手下的人假装是南罗国皇帝的杀手追杀公子言,等到关键之时自己再为救公子言而“死”,然后把太弥山的兵力交给公子言,这样一来,心中充满仇恨的公子言定会想方设法“报仇”,如果能成功杀掉南罗国皇帝最好,总之崇沃国和太弥山的实际控制人都是她,如果不能,到时候也没人会找自己一个“死人”的麻烦。
所以在万俟琳琅的计划中,假死离开后,她会寻找一个靠近崇沃国边境的小城,坐镇的同时也能静观其变,无论结果怎样,至少不会丢命。
而唯一的破绽,大概就在那假死的药丸上——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弱呼吸和脉搏,这药丸起效时,人是会真的失去意识的。
但万俟琳琅也做了不少安排,譬如等计划成功后小然会发出信号通知自己手下的人来接应,譬如努力隐藏踪迹以免真的被南罗国的人发现,甚至这假死的地方都是她精心选过的,僻静无人烟,自己身上还藏的有驱逐野兽的
药粉,按理来说应该相当安全才对。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万俟琳琅竭力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稳住,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旦她慌了,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不过纵然她给自己怎么做心理建设,最开始醒来的时候,总归会发出不少响动,所以在马车外的人当然也听到了,片刻后万俟琳琅就听到了一阵响动,还有别人说话的声音。
“陛下,人好像醒了。”
“嗯。”
这一声陛下让万俟琳琅完完全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真是被这谢骨抓住了。
虽然并没有想清楚是为什么,但万俟琳琅也没有贸然开口询问,这种时候先开口的就是先认输,她已经落到一个相当不妙的境地里了,承受不起任何更多的劣势。
她想,既然都是“俘虏”了,这南罗国的皇帝总要见面谈判的吧?
谁知谢骨却稳得不行,别说见面谈判了,最开始连着两顿饭都是直接给万俟琳琅丢的馒头和水囊下来,就算后面让她偶尔下来放放风什么的,也根本就看不到谢骨的人。
而万俟琳琅也只能从光暗的变化大概推测出时间的变化。
就这么一路摇摇晃晃走了六七天,万俟琳琅才终于从囚车里被放了出来——当然那副沉重的玄铁镣铐是少不了的。
她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庭院里,因为四方都有建筑围住,并不太好判断具体的位置,只是这种建筑的风格以及空气中传来的咸湿的味道让万俟琳琅估计,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某座海港城市。
押送她的是一些侍女,不过都还有些功夫,尽管都不怎么厉害,但在万俟琳琅想要逃跑时缠住她也是没问题的。
这些侍女面容平静地把她送到了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内,留了两人在里面陪着万俟琳琅,剩下的却都退了出去,应该是守在门外了。
万俟琳琅坐在榻边,问道:“谢骨呢?”
一侍女道:“陛下不在这里。”
万俟琳琅嗤了一声:“你们陛下倒是有意思,捉了我就把人放在这里,连句话都不留?”
那侍女才又开口道:“陛下说,等他有空了自然会来见万俟姑娘,现下陛下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恐怕这整个五月都顾及
不了万俟姑娘了。”
另一位侍女也开口补充道:“对,陛下还让我们盯着您,千万别吃多了喝多了,不然到时候崇沃国和北陵密军都得多出钱来弥补陛下在您这儿的损失呢。”
这侍女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尾音略微上翘,明明表情还是面瘫的状态,不过语气却像极了谢骨。
也成功把万俟琳琅气了个半死。
其实谢骨留的都是实话——他现在可不就挺忙的吗?如今捉了万俟琳琅也只是一个开始,虽然也离最后收网的时刻近了,但这中间可还有不少事儿要处理呢。
原先万俟琳琅离开南罗皇宫前夜,就去谢骨的寝宫里偷了一批药丸,她为的是找断肠毒的解药,拿走全部也是怕谢骨做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