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敏不知道,因为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鞠静瞅鞠灵一眼,又转头看向鞠敏说道:“其实以前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可自打咱爸出事儿后我越来越觉得这样不对。他不能干重活累活,家里需要出劳力的活儿都是咱妈再干,农忙的时候累的直不起腰回到家还要给一家子做饭洗衣服。那时候我就想咱爸不能干重活家里这些轻活他又不是不能干可他凭什么不干?他做饭洗衣服咱妈是不是就能多歇一会儿?”
那时候她们三姐妹不上课也都跟着上地,什么苦没吃过。可她们吃过的苦跟张永梅受的苦根本没法比,她们都很心疼她。
就像鞠静说的那样,农忙时节不干重活的鞠文启不像张永梅那么累,做饭洗衣服这些轻巧的活儿完全可以他去干让张永梅轻松一些,可他为什么不去干呢?
他不是不会,当年张永梅怀鞠静和鞠灵的时候在外边躲着,家里所有事儿都鞠文启撑着,他不也照样做饭洗衣服么。那时候他都能干,媳妇在身边的时候他怎么就不能干了?
两个人结婚二十多年,风风雨雨经历那么多事,外人谁不说鞠老三跟媳妇感情好,鞠静就始终不明白既然感情好那她爸为什么不能做家务做饭不让她妈那么累。
村里绝大多数人包括鞠文启在内都认为洗衣服做饭是女人的事,女人在家男人做饭是要被笑话的,所以即便是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鞠文启也没给媳妇做过一顿饭。
“他的面子就比跟他生活那么多年给他生孩子替他伺候父母的媳妇儿重要吗?每回我想到这儿都特别生气,每次看到他坐在看炕上悠哉哉的喝茶喝水咱妈在外边忙前忙后我就想冲过去把他的茶杯cei了!”鞠静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以前鞠敏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听鞠静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亲爸做的很过分。
鞠灵在一边叹口气,兜头朝两个姐姐头上泼一大盆冷水。她道:“咱们再生气再激动能有什么用,咱妈自己觉得咱爸做的没错啊。她跟咱爸的想法一样觉得男的干那些怪丢人的,咱爸丢人她也跟着丢人,所以她自己也不让咱爸做这些啊。”
这才是最叫人无奈的地方。
张永梅心里有自己的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标准,在她的标准里头,不让丈夫丢面子就是很重要的一条。
“咱妈不觉得咱爸有错,你老对咱爸发火也不是回事啊。静静,你收收脾气,咱们一年到头在家待不几天,只要他们自己高兴就行别管太多”,鞠敏好脾气的劝说道。
这个道理鞠静如何不知道,可她心里还是怪不得劲儿的。
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自己妈妈那样,把女人这个身份禁锢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给自己铐上枷锁,把相夫教子当成是女人的任务,把自我牺牲当成是女人的荣耀。
叹口气,鞠静给自己找台阶道:“其实今天这么闹一闹也挺好的,让林德志知道咱们鞠家的姑娘都不好惹,他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敢像咱爸对咱妈似的把家务什么的都交给你我和小不点儿一块儿抽
他。”
鞠灵马上也表态道:“谁敢欺负我姐我拿菜刀砍谁。”
鞠敏被俩妹妹逗的倒在炕上笑出眼泪,笑着笑着又感慨起来:“时间过得真快,静静偷小不点儿的奶粉吃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呢,现在你们俩都能给我撑腰了。”
被揭糗事鞠静也不恼,十分怀念的说道:“那时候觉得奶粉特别好吃,现在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乐意吃,腥嗥的。还有儿童乐,小时候只有生病吃不下饭的时候咱妈才舍得去小卖店买一袋儿童乐饼干给咱们吃。饼干其实就形状不一样味道是一样的,可我总觉得小猪比小人儿好吃,那时候可真傻。”
回忆以前,鞠灵也想到一件自己从没跟别人说过的事儿。
她挺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还记得小时候咳嗽咱妈就用白矾炒鸡蛋给咱们吃么?说是能治咳嗽。到底好不好使不知道,不过那时候我觉得那么做的鸡蛋特别好吃,总是盼着自己咳嗽,一个冬天都快过去了还是没咳嗽过,我就装咳嗽骗咱妈给我炒鸡蛋。现在不用骗就能吃到,说实话白矾炒鸡蛋一点儿都不好吃,小时候为啥会觉得好吃呢?”
她们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社会整体物资匮乏,所以才把现在看着挺稀松平常的东西当成是宝贝。
短短十几年,大到国家小到她们的小家都发生太大的变化,当然是好的变化。
她们小的时候很少买东西,基本都是靠换。破烂不换钱换拖鞋、盆子什么的,黄豆换豆腐、挂面、酱油醋、水果...
曾经吃过的苦换来今天的有滋有味,回想起来,沉淀过五味剩下的依旧是微苦的味道。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味道。
晚上快十二点鞠文启夫妻带林德志回来,三个人都乐呵呵的,显然这一晚玩儿的挺开心。
鞠敏问林德志一晚上都干啥了,林德志用他那一口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跟这里的人聊天。”
三姐妹都能想到当时的画面。
林德志跟个小绵羊似的被围到中间,被村里人好奇又八卦的问各种问题。
大南边儿的人,村里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对他来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