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境地。
如果严惩了翠簪,就会落下苛刻、睚眦必报的恶名;如果轻易放过翠簪,就会被人嘲笑连一个丫鬟都能骑在她头上!按照府里捧高踩低的风气,她以后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所以罚是肯定的,只是这个度很难把握……。
睡莲对着采菱一扬下巴,采菱附耳过来,睡莲低声耳语了几句,就抱着手炉回到卧房——根本没理会翠簪。
“跟我来。”采菱对两个婆子使了个颜色,婆子们也没给翠簪松绑,直接推推搡搡跟着采菱到了院子后罩房处,老远就闻到一股药味。
煎药的小丫鬟抱着蒲扇给采菱行礼:“采菱姐姐,您怎么来了,且远些罢,小心过了病气。”
采菱冷哼一声,说:“你把煎药的扇子给这位翠簪姑娘。”
小丫鬟照着做了。
采菱一摆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罢,从现在起,翠帛姐姐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
小丫鬟一愣,很快行了礼退下:嘿嘿,快要过年了,天又冷,谁愿意伺候病人!
采菱一行人进了屋子,翠帛躺在床上挣扎着要起来,“采菱妹妹来了,快坐。”
采菱快步走到床前,扶翠帛躺稳了,还给她掖好被角,指着拿着蒲扇的翠簪说:“夫人房里的杨嬷嬷带着她请罪来了,仍凭咱们小姐处置。小姐说你受了大苦楚,就命我带她来,给你赔罪。并且要她给你使唤,煎药喂饭、打扫洗衣、晚上上夜这些活都是她做,直至你病愈。”
翠帛直摇头,“这如何使得——。”
采菱打断道:“如何使不得?夫人说任凭处置,小姐说任你使唤差遣,还有这两个婆子在一旁监督着。”
翠簪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伺候这个曾经和自己一样的二等丫鬟?!这比挨板子还丢人!
采菱高声对两个婆子说:“从现在起,翠簪就是翠帛姐姐的使唤丫头,倘若她不听差遣、或者伺候不尽心了,你们尽管去泰正院回杨嬷嬷,说咱们一没打、二没骂、一日三顿饭食也没缺,这位翠簪姑娘居然还闹呢全文。”
翠簪几乎要把蒲扇的扇柄捏变形了,“我是不是伺候翠帛病好就能走?”
采菱一个严厉的眼刀杀过去,语言却模棱两可:“一切皆未可知,且看你表现如何。”
翠簪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地。
采菱回到睡莲卧房,向她说了翠簪的“精彩”表情,“小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不上不下,将那翠簪高高吊起,惶惶不可终日。”
“翠帛是眼线,翠簪是利刀,她们的娘吴嬷嬷和宋妈又都是五夫人房里得脸的管事妈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睡莲淡然一笑,心想:至于迟迟不提如何惩罚崔簪,故意吊着她,其实这就是后世的缓期执行嘛。
卯初(早上五点),天空墨也似的黑,平日里这个时候整个芙蕖苑都睡得香甜,而今天却不同:
叽叽喳喳的丫鬟婆子们个个穿得像头熊似的,似乎能把箱子里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袜子穿两双,穿上软底棉鞋后再穿大一些的厚底棉靴!
议论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响亮些。
“我们这是造了什么虐唷!天没亮就要跟着小姐去罚站,昨日采菱站了两个时辰就冻成那样,今日比昨日还要早一个多时辰,咱们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没事的,咱们穿的多。再说了,小姐也发了话,允许咱们抱着手炉,轮流回听涛阁添炭火、喝姜汤呢。”
“可怜见的,咱们还可以轮班回去暖和暖和,小姐却要一直站着——听说是怕内急,昨晚到现在,连水也不敢多喝哩。”
……
句句听在耳边,睡莲暗暗点头,昨晚和刘妈妈商定的人选果然不错,全都是牙尖嘴利,敢说敢做的丫头婆子,昨天一上午就能把她罚站泰正院添油加醋传遍整个颜府,这几位功不可没啊!
嘈杂的声音将同住在芙蕖苑的三小姐品莲、四小姐青莲、七小姐怡莲全都惊醒了——好吧,因为她们其实也没睡沉,都在留意睡莲一举一动。
品莲早早披衣起来,焚香弹琴,曲目《胡笳十八拍》,琴声中哀怨悲愤之情喷薄而出,和冒着严寒黑夜前行的丫鬟婆子们心意相通,好一顿煽风点火。
青莲则草草洗漱了,打着灯笼来悠心院找怡莲,说是要“切磋棋艺”!
泰正院,杨嬷嬷将酣睡的杨氏叫醒,说问睡莲已经来了,在院门外候着,放不放她进来?
杨氏大怒:“她是想要气死我!天都没亮,还让不让睡个安稳觉了!”
杨嬷嬷也面露不满,“九小姐说,昨日她来晚了,深感愧疚,今日就早起了,要伺候您穿衣叠被,梳头洗脸。”
“她愿意等就叫她等!”杨氏拍着床板叫道:“就说我昨日实在太累,还没醒,等醒过来再叫她伺候!”
杨嬷嬷迟疑道:“这样恐怕不妥,留在外头,万一被老太太或者老爷知道了,您脸上也不好看。”
“我管教女儿,天经地义!谁又能说些什么。”杨氏恨恨道:“就叫她在外面站着,没得进来给我添堵!”
杨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办了。
辰初(上午七点),添饭又来回话,说夫人这会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