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没了?
哪怕还没有圣旨夺爵,可是,这些年来,但凡被东厂抄的,就再没有一家能够再从东厂的诰狱里出来。
夺爵也是早晚的事。
话虽这么说,永宁侯府被抄也实在太过突然了,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家是犯了什么事,东打听西打听,才勉强打听到,好像是因为得罪了盛大姑娘?
这让人在震惊的同时,更有些不知所措。
永宁侯府好歹也是百年勋贵,说抄就抄,那以后是不是他们说错一句话,也会同样落得家破人亡?
这件事闹得京城人人自危,朝臣们都忍不住去找林首辅,想让他去问问。
林首辅思来想去,考虑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抱着有去无回的心,进宫求见了萧朔。
他战战兢兢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没敢直接问是不是因为盛大姑娘的缘故,只是隐晦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忧心,怕朝堂人心惶惶的话会影响公务。
萧朔耐心地听他把话完,然后,把书案上的一个匣子往他面前一推:“林首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萧朔没有立刻发怒,林首辅顿觉捡回了一条命,问道:“这是什么?”
“十全膏。”萧朔唇边含笑,温文而雅,让人如沐春风,只是任谁也不会真觉得他和善可欺,林首辅在他面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问道,“督主,十全膏是何物。”
萧朔把闽州的事一说,当听闻这小小的十全膏竟然会让人上瘾,而且闽州已经因此大乱,林首辅简直惊呆了,双唇噏了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朔再道:“这是从永宁侯府发现的。林首辅觉得,永宁侯府该不该抄?”
这盒十全膏是东厂查抄永宁侯府时找到的,就在周景寻的书房里,和十全膏放在一块儿的还有一小罐熏香,萧朔亲自拿了和琳琅阁里的十全膏对比过,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全都一模一样,就连匣子也是一样的。
永宁侯府的十全膏正是来自于琳琅阁。
林首辅更加惊愕,脱口而出道:“难道不是因为盛大姑娘?”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萧朔眉梢微扬,似笑非笑地朝他看去,嘴上一句话没说,眼神中的意思就仿佛是在问:“你说呢。”
林首辅打了个激灵。
原来不是为了盛大姑娘啊,可是外面不都在传……
林首辅甩甩头,摒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问道:“督主,这十全膏真得跟说的一样吗?是不是应该派人先去闽州查一查?”
世上真会有这等可怕的东西?
若一旦大荣全境都变得和闽州一样,大荣岂不是要亡国?
“这里有两盒,一会儿本座会让人提两个死囚出来,让他们来试。”萧朔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这事会交给锦衣卫去办。锦衣卫会记录死囚每一天的情况送于你处,你若想去看死囚,也随时可以。只是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
天牢里头,死囚不少,找几个人来试药并不难。
从琳琅阁里查出来不少的十全膏,足够用了。
“闽州那里,本座会派人前去。”
他说得平静,林首辅听得胆战心惊,连忙应是,完全忘了最初的来意,躬身告退。
林首辅一走,楚元辰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往萧朔的对面一坐,随手把书案上刚刚才卷起来的舆图摊开,笑着提议道:“大哥,我去一趟闽州如何?”
萧朔抬眼看着他。
闽州已经一团大乱,就算用铁血手段,没个一年半载也无法平定。
楚元辰修长的手指点在了京城的位置上,意有所指地笑道:“总得给他们一个机会动手不是吗?”
萧朔沉吟片刻,两人的默契极佳,就算楚元辰没有把话挑明,萧朔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低头看着舆图,楚元辰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划去,顺着他的手指,一直从京城到北疆。
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萧朔颌首道:“郑重明此人,吃了一记亏后,如今做事谨慎了不少,你说得对,不给足他诱饵,他是不会轻易出手。”
萧朔淡淡一笑,上挑的凤眼里,仿佛含着不可见底的深渊。
郑重明深得皇帝信重,又手握禁军重兵,在朝堂上地位稳固,有他在,萧朔想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控制住前朝,并不容易。当时楚元辰还在南疆,战事未明,生死难料,萧朔不想浪费这个时间,他必须尽快掌住权柄,才能暗中给楚元辰施援。
他索性就让人把身世曝到了郑重明面前,又挑唆了皇帝和郑重明大吵一架,让郑重明为了扳倒他负气离京,这才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
郑重明这次回来,想必也想明白了他自己吃的这记暗亏,如今做事谨慎了许多,明明捏住了把柄,也迟迟没有动手。
萧朔轻轻摩挲着茶盅,思考了许久,终于点了头:“阿辰,务必小心。”
以身为饵,是要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