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康熙也站起身来:“朕随你一起。”
胤礽眼珠转了一圈:“既然如此,不妨把大哥也叫上吧。”
康熙侧目。
胤礽不闪不避,将自己的心思坦荡露出来:“让大哥呆在隔壁,找人看着他,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话,不许闹出动静。就让他听着,总得让他知道他口中信任有加的燕燕是什么人,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康熙心下叹息,却还是依了他,吩咐道:“去宗人府将大阿哥提过来。”
这个“提”字说得好。什么人会用提?提审犯人啊。可见康熙也是气的。胤礽神色瞬间好了不少。
等梁九功安排好,胤礽与康熙进去,燕燕已经在了。大约是想到她要见皇上太子,怕她受过刑的样子太恐怖吓到人,梁九功特意让人给她做了简单清洗。面上除了有些苍白,看不出伤痕。但身上的衣服即便新换过,这么一会儿工夫,也已经又见了点点猩红。
她手脚都套着锁链,跪在地上,身形略有些摇晃,但还算挺得住。看到康熙与胤礽,没有求饶,也不见惊惧。
胤礽心底对她暗暗高看了两分。思及她在幕后给胤禔出的各种主意,对胤禔造成的改变,又是一叹。也算是个人物了,可惜这份聪慧用错了地方,走错了路。
胤礽在审视燕燕,殊不知燕燕也在审视他。梁九功察觉她的眼神,斥道:“乱看什么,让你抬头了吗?你不是要求皇上与太子在场吗?现今皇上与太子都在了,有什么话,说吧!”
燕燕也没恼,平静收回视线:“你猜的不错。这两年,藏在大阿哥身后给他出主意,让他去天津卫建立鸿海商队的人是我,让他开办聚贤庄的人也是我。我是为了公子。”
“公子?”胤礽挑眉,“朱和潍?”
燕燕敛眉,没有反驳。
“你与他是怎么相识的?”
“相识……”燕燕呢喃着,思绪仿佛飘到了许多年前,“七岁那年祖母病逝,父亲日日在外头鬼混,把银钱全都拿了去。我一个人在家里经常饿肚子。刚开始村里人觉得我可怜,还会给我一两口吃的。时间久了,他们也不富裕,就给不了了。
“我便想出去找活干。可我人小,力气也小,没人肯雇我。我就学乞丐们去讨。即便如此,我还是抢不过那些乞儿。
“有一天,一位十多岁的少年公子心善前来布施,见到这种情况,特意让人把馒头发到每个人手里,还将被推到在地的我扶起来,见我穿得单薄,又脱了自己的斗篷送给我。
“公子是外地人,他是来江宁做生意的,不会长居此地。我本以为那之后与公子再不会有交集。谁知上天怜悯,九岁那年我被父亲毒打赶出家门,因为心里头委屈,无处可去,只能四处游逛。
“我走在官道上,一辆马车经过,在我面前停了下来,马车里的人竟然是公子。又是他给了我一壶热茶,一个烤红薯,还让我上车,送我前去医馆,为我付了治伤的药钱。还送了我一本医术,让医馆的学徒教我辨别药材,告诉我,我可以采药谋生。
“自那以后,我经常采了药材卖给医馆。可后来医馆老大夫病逝,医馆也开不下去了。我只能把药材卖给别家,他们要不将价格压得很低,要不就是不愿意收。因为我学习时间短,采来的药材品相不好,没经过处理,有些挖的时候还损坏了。
“既然如此,那当初医馆为什么会收我的,给的价钱还不错?我心里疑惑,回去问医馆,可老大夫的儿子在外谋生,回来办完丧事又离开了,还把医馆给卖了。
“医馆众人走的走,散的散,我好容易找到当年教我辨认药材的学徒,这才知道,原来是当年公子留下了足够的银钱,让他们多帮衬我。”
说到此,燕燕眼角泪珠滑落,“至此,我一有空闲就往城里去。因为公子说过,他与江宁这边有些生意往来。他能来一次、两次,说不定也会来第三次。我想碰运气,再见见公子,跟他道谢。
“后来我确实见到了。十四岁那年,我身量长开,容貌也越来越好,有了几分姿色。一次进城被几个无赖盯上,将我堵在巷子里,想对我不轨。当时他们……我……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公子出现了。他出面赶走了无赖,救了我。
“那时养父越来越暴躁,嘴上还嘟嘟囔囔着要把我卖了换钱。我了解他,他不是胡说,如果我继续呆在家里,早晚会真被他给卖了。所以,我求公子带我走。我愿意为奴为婢,给他当牛做马。可公子说,若我跟了他,只怕更不安稳。”
胤礽眼珠动了动:“他告诉了你,他的真实身份?”
燕燕点头:“是。他说他不是良人,他这辈子不会娶妻生子。他的身份不知何时会暴露,一旦娶妻生子,便是害了人家姑娘。他说他这辈子注定过不了安稳日子。除非……除非……”
燕燕看向康熙与胤礽。
康熙面容冷峻,胤礽呵了一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除非反了我们满人的江山,光复明廷,对吗?”
燕燕默认,接着说:“我不介意的,不管公子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介意的。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也知道我身份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