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哭声更压抑不住了,青黛苦笑两声,摇头叹道:“这几十年的日子,本也是偷来的,无论有多少,也都是赚了吧。”
她声音轻的很,听到的人不多,不过是蘅安、宋舒予、弘晨与以筝,便连离的颇近的容晶都未曾听到。
宋舒予抬眸看她,正见她面色青白却笑的肆意的样子,乌雅青黛的一生终究是停留在了这个笑容下。
哭声更大,宋舒予坐了良久,到底幽幽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了,此时瞧着青黛容颜不复的样子,竟然有些流不出泪了。
或许是早就无情了吧,说什么修的逍遥道,其实还是无情道。
只是不同于被迫无情的,她的情,是被无尽的岁月磨去,渐渐的,也学不会动心了。
青黛七分玩笑三分真情的心意她未必不知道,只是一开始便是以友人相交,自受了那一回伤之后,她与所有友人也就止步于友情了,想要再进一步,难如凡人登青天。
许是她早就没有心了吧。
宋舒予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起身,拍了拍跪着哭泣的容晶,为青黛捻了捻被角,慢慢出了屋子。
时值康熙四十八年,已是腊月里了。
青黛出殡那日漫天飞雪,可青黛一生膝下空虚,竟没人摔盆捧灵,最后还是蘅安力排众议,亲自上阵。
听闻当日德贵妃在宫内哭的不能自己,直道是自己害了这个内侄女,最后青黛的葬礼也确实盛大。
生前再如何,百年之后,唢呐一吹,棺椁入土,坐在雍亲王府里的宾客又有几个是真和青黛有关系的?
一生悲哀全在这里了,蘅安放声哭了一场,低沉几日,执意要为青黛守孝三年。
宋舒予生于世家,自小有下人照顾居多,母亲虽日日请安,却也不过关切两句功课日常,更多的还是学习,只以为天下父母儿女都是这般了。
故而她自认为对蘅安已经最后亲近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但在青黛看来还是不免严厉,对蘅安的日常关心也比宋舒予多,虽平日尝尝斗嘴,心里还是亲近。
故而蘅安已视青黛为母,此时执意守孝,不过为了能聊尽心意。
只是这和规矩是不和的,胤禛即便再盼望女儿能多留两年,也不会允许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最后争论之下,蘅安还是服了齐衰,为期一年。
只是这样婚期又得顺势拖延了,胤禛对这个是感到开心的。
他与青黛,其实说白了也没多少感情,只是相处了许多年,虽然当朋友处着,到底不似蘅安那般哀伤。
一个年过的并不算特别热闹,过了十五,宋舒予便与四福晋说了,去庄子上去了。
蘅安也随着去了,弘晨在上书房还有功课,便只是每隔几日打马过来,城里城外两头跑。
小汤山的庄子仍是安静朴素的样子,宋舒予嘱咐了莫让人在蘅安眼前转悠,其实是什么人以柔心里清楚,且他们也不会在蘅安眼前出现,虽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此时宋舒予另外吩咐这一回,以柔略想想也明白了,一面服侍宋舒予宽了外衣,一面恭敬应了:“是,奴知道。”
岁柏香静静燃着,荷塘月色立仙鹤悬挂香薰炉上青烟直上,宋舒予坐在矮桌前慢慢写着字,一笔一画写出的字体与瘦金有几分相似,又带着几分宋舒予自带的凌厉,锋芒毕露。
是道家往生咒。
她慢慢地写着,香也慢慢地燃着,流景提着小食盒慢慢地往里走,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你来了。”宋舒予写完最后一笔,乳白色的宣纸上字体整,九十九遍往生咒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她有意拿这个消磨时间,不免放慢了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