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的面色都是煞白的,当晚回了胤禛,钮祜禄氏便被挪出了翠苑,到了另外一处偏远些的院子里住着,带着两个丫头两个婆子每日抄经念佛,极少出门了。
正院小佛堂里,精致的掐丝小香炉缓缓氤氲出烟云,青烟直上,檀香的味道莫名地让人沉下了心,宁静了下来。
荟儿在屏风旁停下脚步,四福晋念完了一卷经书,她睁开了眼,道:“怎么了?”
“管事儿的来问钮祜禄格格的份例。”荟儿道。
四福晋双手合十拜了拜,慢慢捻着那一串檀木念珠:“爷没动她身边侍奉的人,又没夺了她格格的名分,那就是信她的,何况孕妇不能吃山楂这忌讳有几个姑娘家是知道的?这也有黄氏自己不小心的缘故,钮祜禄氏不过无心之失,爷都没大罚她,下面的人何必献殷勤呢?我这个嫡福晋还在呢,便是黄氏产下了阿哥又如何?何况还是黄氏自己念叨着要的。”
荟儿道:“但这事儿怎么能说明是有心无心的呢?”
“所以呀。”四福晋回头看着荟儿,嘴角噙着笑,温柔安静的样子让人莫名安心:“爷信她,她就是无心的,钮祜禄氏为人素来是个敦厚朴实的样子,你便是说出去,有几个信她是有心的?一切如常吧。”
不待荟儿在说什么,四福晋已回过头去继续念诵经书了,荟儿抿抿唇,退了下去。
西院里,青黛眼看着炉子里烧着的两个红薯,一面与宋舒予闲谈道:“你说钮祜禄氏当真是无心的吗?”
“管她有心无心,后宅争斗之中,重要的本不是用心无心,事实真相与否,而是男主人的心思。”宋舒予轻轻给汤圆儿揉着下巴,一边从一旁拿了肉干来喂给汤圆儿,神态悠闲的,仿佛说出的不是什么残酷的真相,而是意境优美的诗词。
青黛赞同地点头,一面唾弃自己悠闲日子过了几年便忘了从前的事儿了,她端了露喝了两口,然后继续眼巴巴地瞧着炉子里烧着的红薯,如此有些越看越饿。
阿染从外头进来,一福身,道:“耿格格来了。”
青黛一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宋舒予却抱着汤圆儿冷冷淡淡又漫不经心地道:“让她进来吧。”
“是。”阿染答应了,转身出去请了耿氏进来。
耿氏解了外头厚实的水蓝色斗篷,露出了里头穿着的一身水蓝旗装和长身马甲,雪白的风毛更衬她白皙的皮肤,松松挽着的两把头上有两件通草绒花,另外垂了一条蓝色的流苏穗子,看起来温婉动人的。
她笑着行了礼,宋舒予叫了起,让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青黛看她冷冷淡淡不开口的样子,无奈笑道:“这样的雪天,耿妹妹怎么冒着风雪过来了呢?”
耿氏一笑,虽因为宋舒予的态度而有些觉着窘迫,却还是笑着道:“是,出来赏梅散步,走到这边,下起了雪,便来给端姐姐请安,也避一避风雪。”
避风雪是假,来凑近乎是真。
宋舒予慢慢给汤圆儿顺着毛,一面端着一旁的茶水慢慢啜着,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漫不精心:“那便待着吧。”
青黛嘴角抽了抽,知道宋舒予便是这个死样子了,便也不拉着她和耿氏说话,只是一面喝着露,一面和耿氏闲谈两句。
耿氏终究是受不住这气氛了,等外头雪稍稍停了些,便起身告辞了。
耿氏一走,青黛猛地起来,拿着大铁夹子夹了红薯出来,在一旁的大瓷盘子上放了,瞧着那有些干干巴巴的地方,撇了撇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钮祜禄氏和黄氏闹掰了来。”
然后拿着帕子惦着撕开了红薯皮子,拿着侍女捧来的小银匙小口小口吹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