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行人在白雪铺就的小径上慢慢走着,以柔打量了两眼四周,见离得最近的不过是两个抬轿子的老婆子,也不是什么耳聪目明的人物,便低声道:“奴才瞧着,叶格格的怀像只怕不大好。”
“哦?”宋舒予略挑了挑眉,拢了拢身上温暖厚实的十祥锦雪褂子,眼角眉梢俱是风情。
以柔低声道:“叶格格如今怀胎不过六个月,肚子却有寻常妇人七八个月大,面庞、腿脚看起来都浮肿的厉害,且面色也不好,虽有脂粉敷着,却能看出有气无力来,只怕是孕中有了什么病。”
一面又低低头,有些沮丧道:“奴才眼力只能看出这些,若是师傅在这儿,只怕单一个照面,便能瞧出来了。”
宋舒予安抚道:“这没什么,你到底比你师傅小了这么些,能看出这些来已经极好了,回头让人不着痕迹地提醒一下,能不能看出来就是她的了。”
一面又笑道:“过了年,眼看着就能脱下大毛衣裳了,你们也披不得斗篷了,也要选两匹好料子,给你们几个做两件轻便合身又暖和的袄子马甲,穿在外头也不显眼。”
以柔笑了:“主子关心,这是奴才们的福气。”
宋舒予笑了,道:“若这样就是福气了,那等日后更大的福气来了,你可该怎么是好啊?”
“主子,奴才不盼什么更大的福气,只盼着能够永永远远的陪在您身边,就像祝嬷嬷之于老太夫人,此生不嫁,您便是奴才此生唯一的牵挂。”以柔神色认真地看着宋舒予,一字一句地说着,眸中却带着无尽的柔和。
宋舒予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向以柔,好半晌,道:“看着日后吧,总是要有家有子的。”
以柔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口,终究没说出来。
西院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安然,年初一后就开始有人请吃年酒、办宴席,毓庆宫初二日、直郡王府初三日、诚郡王府初四日,四福晋初五日在府里办了场不大不小的宴会,邀请了妯娌们和素日交好的诰命夫人,胤禛则在前院招待兄弟大臣们,如此热热闹闹的,这样热闹的场面一直到出了正月二十方才停了下来。
蘅安从前在宫里,一概宴席参加的也有限,如今被四福晋带着出席各种宴会,仗着康熙的疼爱和县主的身份也不怕什么,一日日打扮的光彩照人的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各个府上的院子里,四福晋让二格格跟着她,也不怕旁人看轻二格格庶出的身份折辱了她。
正月十五这日,胤禛四福晋仍要入宫拜见领宴,宋舒予瞧蘅安还戴了上次的黄玉叶金蝉耳坠子,索性将一块打出来的头面都给了她,这并不是全副的头面,不过是簪钗佩环并镯子耳坠,装了一个大捧盒,瞧着分开戴也便宜。
蘅安高高兴兴地收了,又从里头挑了一支簪子佩戴在梳好的圆满髻上,她如今身量小,镯子也压不住,但是旁的簪钗到还可的,如此也高兴。
宋舒予回头又吩咐了以筝,让同样的花样,再打了顶簪、分心、钿儿并华胜等物来,青黛当时也在,便笑着打趣道:“怎么,蘅儿还这小点,就要开始给攒嫁妆了?”
宋舒予也笑:“说实话,若不是内务府出嫁妆里头的家具,只怕我如今连紫檀黄花梨都攒上了。”
“要不说我不生呢?生一个,不论儿女,都得空了我多年的积攒,我可不比你,财大气粗,我这一桩生意,不知多少人盯着。”她自嘲一笑,言语中颇带着几分嘲讽。
宋舒予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说这些了,小厨房备了汤圆、元宵并精致小菜,让送上来吧。”
“嗯。”青黛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自桌上的翡翠美人觚里掐了一朵红梅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白皙纤细的手指上因为她算得上蹂|躏的把玩而染上了两分浅浅的红。
宋舒予知道她心里不舒服,索性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专心等着犯事。
徐婆子知道宋舒予偏爱汤圆,准备的馅料也是宋舒予一贯喜欢的蜂蜜花生和黑芝麻,蜂蜜花生甜香,黑芝麻口感绵密,配上颇为筋道的糯米皮儿,吃进嘴里暖进心里。
青黛见宋舒予吃的一脸满足也有些心痒痒,放下咬了一口的元宵,用勺子从宋舒予那儿舀了一个汤圆儿,味道虽好,却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当下撇了撇嘴,只专心就着小菜吃起了元宵。
出了正月才算正经消停下来,京中的春天还带着缕缕寒凉,但有道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这样的时节,花儿开了树绿了,纵然天气有两分凉意,人心却是暖的。
四福晋请了京中手艺好的绣娘上门量体裁衣,体量叶氏有孕辛苦,故而多给叶氏做了两身,如此李氏可是不乐意了,掐着腰和四福晋理论了一番自己有孕时候的待遇,最后硬生生的叶氏没了新衣裳。
如此,宋舒予总算对李氏的没脑子有了最新的认识,也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什么叫胸大无脑,毕竟从前混在天庭里,一个个神仙都长了十二个心眼子,为了养活自己和自己的兵,她不变得不比旁人多长几个心眼。
而再从前,世家大族争斗繁多,身为长房嫡女,她自然也是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
如今见了李氏这样,可算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