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也高不过人心,地再厚也厚不过你这脸皮,幸好你如今不是我门下的学生,到时叫我省了几分心,不过听说你另外又拜师了,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竟收了你……”
“啧啧啧!”
“从前倒是不觉得,如今倒是觉得崔大人说话风趣的很。”
“哈哈哈!崔大人快人快语,也是个妙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管此事对或是错,因由又是什么,便随意评说,皆是站在了崔夫子那一边。
官官相护的道理叫他们玩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赵平安觉得,今日上演《窦娥冤》还真就是演对了,这一出跟窦娥冤里写的还真就是有些神似。
真理总被权力所歪曲,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本能所相信的。
而这一幕,恰恰就被老帝师和姜鱼林看入了眼里。
他们来了有半天了,只不过听见赵平安与崔夫子一直在分说,便打算瞧瞧他会怎么处理,没曾想结果却是这样。
一人之口难以敌众。
姜鱼林神色暗暗,从前便听说书院有个崔夫子与平安不对付,但他一直没当做一回事,不曾想竟是如此,难怪他当日总说不愿去国子监。
思及此,姜鱼林心中难过的紧,不过这话若是叫赵平安知道了,定会笑出声来,他当初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姜鱼林脑子里存事儿,手上力气便没控制住,挽着老帝师的手也忍不住使了几分力气,倒是叫老帝师多看了他两眼。
老帝师往前踏了一步,便是带着姜鱼林走了出来。
“哦?听诸位所言,老朽今日才知道自己竟是倒了大霉了。”
众人闻声望去,见是帝师前来,都有些震惊,连忙躬身行礼,有些入朝晚些不认识帝师的,见众人行礼便也跟着行礼。
“拜见老帝师!”
“老帝师近来安好。”
众人嘴上问候着,心里还忍不住多想,王大人好大的面子,过个四十整寿竟把老帝师也请了来,这是何等荣耀?
只是,老帝师刚刚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倒了霉?
正好在此时,王大人也闻讯赶了过来,本是因着赵平安的事情,没曾想却在此处见到了老帝师,便也跟着行了一礼。
不过他此时心里也是一头雾水,老帝师怎会过来?还带着姜鱼林。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老帝师似是有些埋怨的道了一句:“钧然,你倒是来的晚了,连自己儿子被人欺负了去都不知。”
王大人对老帝师忽然出口的这话还有些不解,不知老帝师为何提到平安,难道他们认识?对了,姜鱼林都跟在后头了,认识平安也不意外,所以还是顺着老帝师的意思先致了歉。
老帝师本就不是责怪他,而是给众人一个下马威罢了,也好叫他们知道他是站在谁那头儿的。
等问安礼过后,王大人先是把老帝师引到了上首的位置,但在这之前老帝师还有件事要办。
朝着赵平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又把姜鱼林拉到了身前,一左一右让他们站着。
紧接着,就听老帝师揽着两人,一脸笑意,中气十足的介绍道:“这两位都是老朽的学生,让诸位见笑了,不过刚才是谁说做他的夫子是倒了大霉?可否出来一见?”
他自然知道是谁,这么说只不过是故意为之,下一秒。只见崔夫子颤颤巍巍的从众人中走了出来,冷汗直冒。
“学生妄言,请帝师降罪。”
说起来,崔夫子也是老帝师的门生之一,不然之前也不会拿到那老鼠和毒药的问题。
到了老帝师这个位置,手底下的门生不少,崔夫子也只是芸芸中的一个罢了,与他真正的徒孙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今日崔夫子当着众人的面让赵平安下不来台,老帝师替他撑这个腰,理所当然,再合乎情理不过。
崔夫子让他降罪,但老帝师却是摇了摇头:“降罪可谈不上,不过你这老毛病没改,为人师者,当谨言慎行,不可自傲,你却都犯了,说起来,平安也是我的门生,与你算是同辈,你今日辱他,便是辱我,便是辱你自己。”
“学生知错!”
老帝师想了想,原是想逐他出师门,不再认这个学生,但官员们都看着,斥责也便罢了,若是罚得更重,恐怕不合适,还得掂量着来。
搓了搓指头,老帝师终究还是做了决定:“你回去闭门思过,抄百篇三字经交上来,回头老夫让平安散播给那些想读书又买不起书本的孩子,也算是抵你今日之过。”
“是!”
崔夫子虽是觉得有些没面子,但也只能应下,今日的确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被官场上的朋友瞧了笑话,还让赵平安看了他的热闹,实在是丢脸。
而对于老帝师的惩罚,崔夫子毫无怨言,反倒是叫赵平安有些不适应的抽了抽嘴角,倒不是别的,实在是这罚抄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一篇三字经是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百篇便是十一万四千五百字,硬笔也便罢了,偏偏是毛笔,他似乎预感到了。日后他恐怕也脱离不了被罚抄的命运。
他师傅是这样,干爹是这样,如今帝师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