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没想到刘氏会如此说,赶紧道:“阿母,你不明白,曹军凶暴,万一落在其手中,下场可能会生不如死,要是阿母被其胁迫,只怕袁家声名尽丧,阿母也会……”
刘氏出声道:“到时候大不了一死罢了。”
袁尚一窒,最了解刘氏的,莫过于他这个儿子,别看刘氏嘴上说的硬,到时候十有八九下不了这个决心!
他涩声道:“阿母,就当我最后一次尽孝,我……”
刘氏痛哭起来,“不,我不要尚儿死,尚儿不会死的!”
“那些都是庸医,是他们害的和尚儿治不好,我把他们都杀了!”
“对,换一批医士,咱们一起逃出冀州,再找名医,一定能把尚儿治好的!”
袁尚被吵的头昏脑胀,身体的疼痛和耳边的嘶鸣交错折磨着他,让他觉得随时都会死去,这一瞬间羡慕起其他两个兄弟来,起码他们没有一个胡搅蛮缠的阿母给他们拖后腿。
最后袁尚还是以军务要事为由,将刘氏哄走,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身体摇摇欲坠,洪氏正好进来,见状连忙扶袁尚躺下,拿过温水蘸湿的麻布给他将额头的冷汗轻轻擦干。
袁尚闭着眼睛,出声道:“正好,我最后要找的是你。”
洪氏静静等着袁尚说话,结果等麻布上的温水变凉,袁尚都没有开口。
最终袁尚还是缓缓发话,“你不用期待什么。”
“以前我无论对你做错过什么,我都不会向你道歉。”
“这是我身为夫君,已经袁氏家主,最后的骄傲。”
洪氏低声道:“妾身不怪夫君什么。”
袁尚突然有些愤怒起来,“你没有资格怪我什么!”
“洪家也得了不少好处的!”
洪氏还是轻声道:“妾明白,所以夫君现在要妾死,妾也没有怨言。”
袁尚似乎被噎了一下,他冷冷道:“听说洪家的大部分人,早就都跑去幽州避难了吧?”
“二哥做的?”
洪氏坦然道:“是妾去求的。”
袁尚默然,前因后果自然知道,刘氏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是抓了洪氏家人,想借此用洪氏去拉拢袁熙。
而且里面竟然还掺杂着刘氏想利用袁熙借种的想法,这种异想天开的行为让袁尚极其无语。
但说道袁家子嗣这件事情上,袁尚倒是明白刘氏的急迫之情,自己一直没有子嗣,偏偏这個消息瞒不了多久,到时候若是冀州士族知道了真相,又有多少人会叛离自己,倒向袁谭?
袁尚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问题,是不是五石散导致的,而自己接触五石散的起因,可能要追溯很久了,袁尚甚至隐隐约约记得,袁谭在其中也起过推波助澜的作用。
现在想起来,袁尚便脊背发凉,那时候自己不到十岁,但因为样貌和袁绍最为相似,加上天资聪颖,最受袁绍喜爱,现在想起来,袁谭当时就在防备甚至预谋坑害自己了?
但这种猜想,随着两兄弟的反目,可能已经永远无法从袁谭口中得到答案了,但袁尚越想越有可能,袁谭连袁绍都敢背叛,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种种事情积压起来,造成了袁尚和袁谭不死不休的局面,袁尚的恨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宁愿将邺城丢给曹操,也不会给袁谭分毫!
袁尚坐在榻上,狠狠一拳砸下。
他对自己的两个兄长,多少是有嫉妒之情的,因为上天给自己的时间是在太短了!
多给自己三年,甚至五年,如果没有这场刺杀,自己将来未必不能青出于蓝,袁尚并不是妄自尊大,他清楚自己是有这个能力的!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痛恨袁尚和袁耀,袁谭没有将袁耀的人头送来,自己这仇,看来是很难报了,但能借曹操之手,让袁谭吃个如此大的亏,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对于袁熙,袁尚在嫉妒的同时,还有着羡慕和一丝无力感。
对方手下的谋士,比自己各怀心思的手下要管用的多,其所料的袁谭和曹操的行动,竟然都猜中了,还给自己准备了应对之策,而自己手下那些谋士,却根本没有提出过如此清晰的建议。
袁尚不由意兴阑珊起来,就是给自己五年又怎么样,自己也丝毫看不到和袁熙分庭抗礼的希望。
洪氏静静看着袁尚出神,直到袁尚回过神来,才轻声道:“水凉了,妾要不要再打盆热水来?”
袁尚叹了口气,“不用了,你出去吧。”
洪氏刚要起身,袁尚又问道:“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听从阿母的话?”
洪氏自然知道袁尚在说什么,平静道:“出嫁从夫。”
袁尚冷笑,“但伱还是向二哥转述了阿母的话,只是他没有答应吧?”
洪氏说道:“他是君子,没有趁人之危。”
袁尚突然怒气上来,“没错,他是君子,别人都是小人。”
随即他自嘲笑道:“说来也是,他不欠别人的,别人倒是欠了他不少。”
“即使是我,也挑不出他的毛病,也许他真是上天选中的人吧。”
袁尚感到一阵疲惫,说来说去,袁熙对袁氏尤其是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虽说近来几次大战,袁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