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啊。”
徐姨娘与她目光相对,半晌苦笑:“我的乖女啊,怪道你姥姥常说你灵透。阿娘的心思也瞒不过你了。”
她迟疑了好一会,才艰难地做下了决定,“先不叫你爹爹过来,咱们先审。你太太的人品……我心里还是信得过的,这么多年姐姐妹妹地叫着,她的心性我了解,清高傲气,不屑于用这些手段。她既容我生下了林哥儿来,就不会再用这些龌龊手段算计。”
锦心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徐姨娘理好思绪,此时文从林身边伺候人等俱都候在门外,徐姨娘先叫锦心到暖阁里坐去。
锦心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来,若真牵连到文夫人身上……做晚辈的掺和在里头不好。
要说猜测,锦心心中也有两个,或许是人心诡谲见得多了,她想的也比徐姨娘多,这会迟疑两瞬,还是起身来,缓缓离了这屋里,到小暖阁里落座了。
待女儿去了,徐姨娘这边理了理衣裳,坐直了身子,微扬起下巴,命道:“传她们进来。”
乐顺斋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外边人,不过传得也是有限,大白日里关门,人只称两声奇,没往多了想。
锦心在暖阁里坐着,一壶凉茶被她盯着看出花儿来,文从林不知几时被绣巧带了进来,安安静静地趴在她膝上。
那屋里言语声不断,锦心静静地听着,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文从林的小圆脑袋。
锦心素日不喜衣裙上有大面大面的刺绣,尤其夏日里,绫裙上只边角处疏疏落落地绣了几处暗纹,大面还是光滑柔软的绫面。
文从林脸颊贴在上面,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锦心便半揽着他。他好似在锦心身上汲取热量一般,紧紧抱着她的腿,忽然闷声道:“阿姐,赵妈妈是在害我,是不是?”
锦心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顿,复又恢复如常,她带着笑软声问:“这会子怎么忽然灵醒起来了?”
文从林用力眨眨眼,瓮声瓮气地道:“她就是要害我,才那样对我说的,是吧?”
“哎哟,让阿姐瞧瞧咱家的小哭包。”锦心双臂用力想要将他抱起来,奈何是真没有那样大的力道,还是文从林乖觉地顺势起身,被锦心搂进怀里。
锦心爱怜地抹了抹文从林眼角的水渍,笑道:“瞧瞧,咱们家的小哭包,哭几次了都?”
文从林手臂环上锦心的脖子,或许小娃娃真伤心起来,哭的也是悄悄的,就闷在锦心脖颈上,低低地呜咽着,没有嚎啕大哭。
锦心知道他是怕打扰了徐姨娘那边,无声地叹了口气,一点点轻抚着弟弟的脊背,“好了,好了,阿姐在,不怕。”
“我以为……我以为她是疼我的。”文从林呜咽着道:“大家都说,奶妈妈是除了阿爹阿娘最会疼我的,她们都这样说!她还对我那么好,给我买新鲜的吃食玩意,可她又想害我……”
“从林,”锦心没唤他的小名,只是抚着他的后颈,缓缓道:“你要知道,人的心是被藏在肉里的,在一个人的脸上,她可以对你笑、可以对你哭,那未必是因为她心里想笑、心里想哭,她可能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可能是因为她应该对你笑。人的真心,是这世上最难揣测却也最容易感受出的东西。我就问你,平日里,你打心眼里想,是觉着叶妈妈对你更伤心,还是赵妈妈更上心?”
文从林好一会没说话,小小的暖阁里只有他的抽泣声不时响起,似乎过了许久许久,他说:“叶妈妈。”
他声音微有些哑,“叶妈妈很唠叨,常常说我,也不顺着我哄我,但她会在打雷下雨的时候抱住我叫我不怕,还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着急得嘴角起泡。我知道她是真心对我好、真心疼我,我就是……就是有时候不想听她们的话……”
锦心笑了,“你看,你这不是能分辨出来吗?”
文从林闷闷地道:“可我从前就没看出来赵妈妈是坏人。”
“你还小呢,还没学会用理智来辨别身边人的善恶忠奸,不过这没关系,有阿爹、有阿娘、有阿姐,你大可以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来学。”锦心轻抚着他的头,软声道:“今天,就是你要上的第一课。这世间为人者,都应自强奋进,只有自身强大有立足之本,才无人能动摇你、伤害你,所以,那些哄你玩乐耍闹不好生学习的的,都是有异心来算计你的。”
她很少与文从林说这些话,或者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懒洋洋地支使“欺负”文从林,这样正经又温柔的语气对文从林而言是陌生却又令他安心的。
文从林抱住锦心的脖子,闷声道:“可我想快点长大,快点保护阿娘和阿姐。”
锦心一下下拍着他的脊背,“阿姐能够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阿娘,我们林哥儿就慢慢地长大,好生读书习武,总有一天会长成一棵能为阿娘和阿姐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你如今放慢脚步,不要着急,就好像盖房子要打地基,地基坚实了,房子才会结实,结实你才能保护好阿娘和阿姐啊。”
文从林的小脑瓜猛地被灌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还得些时候慢慢吸收,一时半刻是反应不过来锦心话里的漏洞的——锦心一边说叫他慢慢长大,长大后才能保护她与阿娘,一边又说她便能保护自己与阿娘,可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