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拜托三位姐姐的,但她又不是一张白纸,最终还是借着屋里丫头们描花样子为托词,总算让自己成了“有一点绘画基础”的人。
澜心十分热情,好为人师,欢欢喜喜地教起了锦心。
锦心也没和她藏拙,没过多久她就感到自己被锦心“掏空”了,捂着心口心碎地去向云幼卿接手大半家事,略闲下来些的蕙心寻求帮助。
蕙心听了挽袖上阵,教了两日,心中既是欢喜又有些惋惜,百般思绪复杂,最终都化为文夫人那日未曾出口的一声轻叹。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如今四月里头,文府里还有一件喜事。
赵斐府试中了。
红榜第三,虽不及文从翰当年,但在才子遍地的江南,龙兴之地的金陵府,也算是极好的成绩了。
这是赵家的喜事,却也算得上是澜心乃至文家的喜事。
至少消息一传进来,未心便笑眯眯地向澜心道喜,彼时正是在水榭中习画,短暂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丫头婆子们奉了点心果子上来,文夫人院里有个人过来,送了四碗糖蒸酥酪,澜心随口问她母亲可有什么事,她便笑呵呵地道:“外院里望春馆住着的赵家二公子中了,红榜第三,太太打发我来告诉你呢。”
未心立刻反应过来,因先生不在,四下里都是心腹,便笑着向澜心道:“如此,二姐姐可以放心了。”她又倾身附在澜心耳边,轻声笑道:“这诰命夫人的吉服,也落实了二三成了吧?”
“偏你这蹄子嘴坏!”澜心手上画笔一歪拍了未心的手背一下,脸颊微红,“我知道了,酥酪放下,你去吧。”
那嬷嬷笑着应下,又道:“太太说了,这样的喜事,姑娘也该贺上一贺的。”
澜心镇定地点了点头,不过未心在旁边看着,她手上画笔捏的旁人都替她手疼。
待那嬷嬷走了,澜心低头一看,桌上一纸墨梅图已初见雏形,比之往日被蕙心评价“匠气”的画作,今日的墨梅画的却颇有两分风骨。
枝干苍劲,傲立雪中。澜心垂眸看了半晌,又换了笔来,在雪中稍稍勾勒出一位披着红色斗篷、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也不过三两笔间,便有了神韵,女子立在树下,仰头望着墨梅,尚未细致地画出眉眼,却叫人迎面感受到雪中的热烈与柔情。
“今儿的画,画得真顺。”蕙心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澜心抬头看向她,对上蕙心含笑的眼眸,一下连耳根也红透了。
未心在旁瞄了两眼,也啧啧称奇,澜心今日这一幅画绝对远超她的水平,但见她这会耳根子都红透了,未心也没过去打趣,拉着锦心到那边小桌上吃酥酪了。
榴花主题的胭脂果然在五月前被研制出来送进了文府,锦心这回实在是没法子了,那傲梅妆也是她忽然想起的古书上的妆式,又随着自己喜欢改了两分,可榴花妆书上是没有记载的,她绞尽脑汁地想啊,想到最后感觉头都快秃了,还是决定不在为难自己。
往未心那里逛的时候,恰巧碰见她在翻唐宋两代的妆容本子,这也是留下来的旧书了,锦心跟着瞄了两眼,却忽然有了灵感,匆匆在未心脸上画就了。
两靥橘红额点丹若,眼旁饰珍珠,描画得远山眉黛长,唇上抿上一点同色的口脂,盈盈一点鲜艳颜色,恰如那樱桃小口。
榴花颜色是红但比大红浅,偏鲜艳更近橘红,又比橘红深。若是肤色发黄用这颜色便是大灾,但未心肤色白皙,压得住这颜色,更衬得面容鲜丽,鲜妍如一朵初绽的石榴花一般。
胭脂在额间绘上的花卉不必花钿牢固,亦化亦脱落,偏生比贴上花钿更灵活能变通,颜色也更为鲜艳瑰丽,故而许多闺秀不怕这份麻烦,以胭脂点花钿。
而叫婄云给未心画的这一朵榴花含苞初绽,花朵尚未完全绽放,娇怯怯的花骨朵上探出微展的花瓣,更衬少女容颜气质。
妆容初成,未心揽镜一照,极为欢喜,又忙叫蕙心、澜心二人来,四人嘀咕一番,都觉得这妆容甚好。
未心拍了拍锦心的肩,道:“还是咱们阿沁可靠,如今看,你也可以凭技艺占个股的,若是这个妆容推起了这‘丹若明’,我便再分与你五分股份,正好凑个两成。”
锦心连忙摇头道:“不过是个妆容罢了,不值这个,我也不是做这个的,在这上头也无甚天赋,不过拾古人牙慧罢了,万一下回再推新品,我便‘文娘才尽’了,三姐你股份也给了,届时可怎么是好啊?”
说到这她心里也有些心虚——其实半是古人牙慧,一般应该是后人牙慧才是。
她常在梦中见到未来的妆容样式,刚才见到古时的妆容册子才忽然想出这个,幸而当代不用这种浓丽妆容久矣,若在唐宋两朝,她靠这个恐怕是半碗饭都吃不上。
未心还要说什么,蕙心低声道:“等这妆容有了结果再说这个也不迟。”
锦心心中讪讪,便与未心说起叫她养两个妆发娘子之事,未心摇摇头,叹道:“咱们没想到这个?我第一个便想到她们,也没说榴花,只随意点了两样花卉叫她们做妆,中规中矩,枉费我一番期待。”
几人对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在“傲梅妆”横空出世之前,本朝敷粉、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