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门口,穆俨站得笔直,目光前视。
指挥使大人脚步匆匆往殿里进,穆俨只瞥了他一眼,脑袋都未动一下。
一个时辰后,指挥使大人从殿里退出来,又脚步匆匆走了。
一盏茶后,永康帝从殿内走出,一老一少两个太监跟在后面。永康帝走了几步,扭头看了穆俨一眼:“你也跟上。”
“是。”穆俨低头应了。
一行人往御花园走。
御花园里秋意浓,宫里的花匠很有一番手艺,各色鲜花开得正艳,芳香袭人。
但永康帝眉头拧着。
“穆斌啊,你说那木太公是不是谋逆?”
穆俨呼吸一滞,缓了两息:“臣不敢妄议朝政。”
“许你说几句。”
穆俨猜忖着永康帝的意思,陛下夺了侄子的皇位,以谋逆罪杀了前朝很多旧臣,牵连无数。最恨谋逆。
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间农夫,谋逆?
他知道应该附和陛下的意思,但心有不忍,“听说那木太公目不识丁,几辈子都是乡间贫穷庄户……”
永康帝悠悠看了他一眼:“目不识丁?那为何给自家经营的茅厕取名‘栖燕堂’?”还是用在那臭不可闻的地方,想起来,他就膈应。
“微臣,不知。”穆俨垂眸。
永康帝澹澹看了他一眼,“朕倒忘了,你也姓穆,虽字不同,但念起来是一样的。”
穆俨身子一僵,扑通跪下:“臣对陛下之心,青天可鉴!”
永康帝虚扶了他一下:“这是做何,瞧把你吓的。快起来。”
穆俨起身,垂眸跟在后面,未敢再多发一言。
终于回到京城了。霍惜在码头上发出舒服的喟叹。
“惜儿!”
“舅舅!”
得了消息的杨福匆匆带伙计赶来,大步冲到霍惜面前,上下打量她,见她神情安好,放了心。
“怎的去了这么久?”
“在宁波多呆了几天。晚点跟你说。你先跟沉掌柜安排卸货吧。”
杨福点头,又到沉千重身边打了招呼,道了辛苦,二人便指挥着伙计缷货装货。
“霍东家,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雷大带着一众镖师来告别。这一趟不仅镖银赚得多,一路还跟着长了不少见识。雷大恨不得再呆久一些。
“雷镖头,多谢一路照应,辛苦了,下次还找你们。祝你们生意兴隆。”
“借霍东家吉言,只要是霍东家发话,我胜水镖局随时等候召唤。”雷大拱手,带着一众手下走了。
沉千重跟着在一旁相送,“东家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杨福就行。”
“行,那我回去了,你通知琅光阁那边来取货,省得咱装库入库的麻烦。”
“好。”
霍惜便带着两个丫头,拎着一堆东西回了琼花巷的宅子。杨福看了一眼,笑笑,这丫头,去一趟宁波,竟收了两个丫鬟。
邹阿奶见她回来,高兴地很,到厨房给她下了一碗面,香草和夏荷,也忙跟进去帮忙。
霍惜并不饿,但不好却了老人家这一份心意,端着面碗呼呼吃着。邹阿奶笑眯眯地看着她吃:“这两个丫鬟收得好,都是好姑娘,勤快。”
“她们初来乍到,阿奶帮忙领着她们熟悉熟悉。”
“放心,阿奶省得。回来就好,你爹隔天就来一趟,见你不在,担心得不行,说应该跟你一块去的。”
“我爹隔天就来一趟啊?”
“可不是。就是你娘都挺着肚子三五天来一趟。都惦记着你呢。”摸了摸霍惜给她买的番布,嘴角带笑,琢磨着给老头子和孙子做两身衣裳。
等霍惜睡过午觉起来,香草和夏荷已是把家里的情况了解清楚了,作坊那边都去看过了。
“小姐,没想到作坊做的绒花,扇面,帕子那么好看!奴婢得空能不能也领活来做?”香草说的一脸兴奋,她还从来没来过京城呢,京城里的好东西真多啊。
霍惜扫了她俩一眼,见夏荷也是一脸蠢蠢欲动,笑道:“人家夏荷领活做,是要攒钱给家里贴补,你攒钱干嘛,给你爹后娘送去啊?”
“我才不给他们送去!他们卖了我已经得了银子了。当初我外公留给我的银子也被他们拿去了,我才不给他们银子!”香草一脸愤愤。
“我倒忘了问你了,你外公是厉害的舟师,不可能没攒点家财吧,不给你留点东西傍身?”何至于给人卖身。
香草神情哀伤:“外公存了好些银子,都给我买地了,说是以后给我的陪嫁。哪知外公一去,族里就说外公是绝户,家财要留给族里。”
呃……这是吃绝户财啊。
霍惜感慨了一番,又忍不住祈祷,她娘这回可一定要生个弟弟啊,不然以后爹娘买的地,跟霍家还有的掰扯。
霍惜拍拍香草的肩膀安慰了几句:“以后自己给自己攒钱当嫁妆,咱们不靠别人,靠咱自己。”
“嗯。”香草狠狠点头,夏荷也一脸严肃地点头。
“走,我们去作坊看看。以后你们得空都可以过来,也可以领活做,攒银子。”
“嗯,小姐,我们都有五两银子了吧,再攒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