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穆坎不敢多说,驱车到了琼花巷。
二人心里疑窦丛生,要不是霍家的小娘子还小,他俩都以为少爷看上那小娘子了。
一个整天装扮成小子的小娘子,也不过六岁,他家少年也不过十一岁,这能看上?
少爷连丫鬟婆子都不让近身。
反正他俩没往那边想过。但又忍不住琢磨少爷的心思。
而穆俨想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马车里,穆俨摸了摸胸口的箭痕,凸起的长长一条,早就不痛了,但它一直在那里。
那颗心也还在跳动,也还温热着。
但只有穆俨自己知道,那颗心如寒潭无波般,一切都没滋没味。吃饭没滋没味,上国子监没滋没味,在西南没滋没味,在京师穆府还是没滋没味。
但回回看到那小骗子,看她鲜活的,如那墙角的韧草,顽强地活着,不失生活的热情,他的心好像又生温了些。
琼花巷穆家大门外挂着一把大锁。
“少爷,穆乾说昨晚人就不住在这。”
穆俨没有说话。
又等了半晌,也不见人来,这才开口:“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
只片刻,车厢里又传来清冷的声音:“去外城鱼市街。”
啊?穆坎看了看天色,这,上国子监怕是要迟到了。
正想开口,穆离瞪了他一眼,穆坎便紧紧闭了嘴。
一大早,霍惜便和杨福跟着霍二淮挑了满满当当一担鱼往鱼市街走。
二人神采奕奕,听着里面鱼儿争先拍打渔筐的声音,一路脸上都带着笑。
“惜儿,咱今天一定能多卖不少钱!”杨福牵着霍惜的手走在前面。
“嗯。大家只怕都还在到处卖货呢。”
霍二淮挑着沉甸甸一担鱼获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跑在前面,再听着两个孩子说着些童言童语,嘴角扬得高高的。
脚步踩得欢快,丝毫不觉得累。
一辆马车不远不近停着,三人与它错身。
练武之人,耳力都好。听着霍惜说着这一担鱼能卖多少钱,一斤鱼要提价多少,得了钱又要干嘛,穆俨撇了撇嘴。
不过一担鱼罢了,能卖多少钱?
能有他这些天做的一身衣裳贵?也值当叨叨一路?
小骗子,眼里心里就知道钱钱钱。
心里虽嫌弃,但眉毛舒展,手指在曲起的腿上欢快地有节奏地敲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卖鱼喽,新鲜肥美的鱼喽,卖鱼喽!”
杨福才吆喝了一嗓子,都不等他再接再励嚎第二嗓子,就被人围上了。
里三层外三层。
“都有什么鱼?”有人才开口,就被人挤开了。
这时候是问有什么鱼的时候吗?
只要是鱼,哪管他什么鱼,都得来上一条。不,两条!
“给我称一条!”
“我也要一条!”
“给我来两条!”
“没事,不收拾也没事,你串起来我能拎着走就行。”就怕卖完了。
都不要霍二淮收拾去鳞去内脏了,也不管大小,不管什么鱼种,只催着霍二淮把鱼串上称重就提走。
“哎哎,好勒!”霍二淮高声应着。不要收拾了,那还不轻松?
霍惜被大伙的热情惊得不轻。等反应过来,和杨福一个捞鱼一个收钱,霍二淮只专心把鱼串起称重交给买鱼的。
两刻钟都不到,满满当当一担鱼就给售空了。
“怎么就没了呢?”
“你们怎么才带了这么点鱼过来!”
好不容易挤进圈子,这一看,鱼没了!只剩一担子的水。
不少人嘴上开始抱怨。
霍二淮乐呵呵地朝人群作揖:“我家这一担只能装这些。明儿若是打得鱼多,再多带些鱼来。”
“明天定要多带些来。”白围过来一趟。
“是是,定多带些来。”
“多带些,怕剩了吗?这都多少天没吃到鱼虾了。”
大伙不住嘴地抱怨。有不死心地下手往两个渔筐里划拉,鱼是真的没了,只划拉了一圈圈的水波。
会宾楼的温采办也正好来外城鱼市街寻鱼虾蟹,见这些天冷冷清清的鱼市街,今天有一鱼摊围了一圈人,热闹非常,便踱步过来看。
这一看,不由得笑了。
人群散去,霍二淮把两个渔筐里的水倒掉,三人刚要往鱼市街外头走。
“温采办?”霍惜还记得他,笑着朝他点头打招呼。
霍二淮和杨福愣了愣,也笑着朝对方打招呼。
温采买背着手,朝他们三人点头致意:“你们从淮安回来了?”
“哎,这才回来。”
“你家打的鱼都卖完了?”
“温采办要买鱼?”
“是啊,这些天内城的百姓都吃不到鱼虾,都念得慌。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寻常越是容易得到,越不在意,越是吃不到见不到,就越是惦记。天天有人到会宾楼问有没有河鲜。”
温采办笑着摇头:“现在鱼虾蟹做的菜都卖上高价,还没有货。”
霍二淮笑得憨:“过段时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