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能在外面庭院与一众夫人小姐们侃侃而谈,但到了国公府的正厅,看到这么多皇族勋贵,腿还是打了哆嗦。
“民妇见过长公主,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诸位太夫人夫人。”
头都不敢抬。
“快快免礼,赐坐。”
等坐下,杨氏才好了些。
偷偷拿眼去看女儿。霍惜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杨氏一颗心才没那么慌了。
半边屁股坐着,身子坐得板正,紧张地吞着口水。
太子妃和福清公主等人见状,不由都笑了。
“莫怕,咱们也不吃人。”
一众贵妇忙拿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
杨氏尴尬笑笑:“民妇从没见过这么多贵人,偶尔见过一两个,也没像今天这么多的。拿眼往这边瞧,全是贵人,拿眼往另一边瞧,又都是贵人,民妇连头都不敢抬。”
大家又笑。
福清公主和太子妃等人见她说话风趣,很是喜欢,都赏了她东西。
与她说话,询问家里情况。
杨氏渐渐也就放得开了,与众人说着当年捡到姐弟俩,带着两姐弟在船上生活的趣事。
一众关在四方井里的妇人,哪里体会过那种全家住一条小船上,在水里捞着什么吃什么,吃不完晒成鱼干吃,堆得满船都是渔干的经历。
听得津津有味。
“……惜儿懂事,那会家里穷,没吃的,顿顿给她吃鱼干,她也没嫌弃过。等念儿长大时,家里日子已渐渐好了,他能吃饭时,闻到鱼的味道,头就往一边撇……”
众人听了又是笑又是心酸。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家中的子女们哪里过过那样的日子。
真真是苦了两个孩子,做孽哦。
再撇向吴氏和太夫人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意味。
“宁姐姐,我是平阳侯家大房的关淑月……”
“我叫郑婉,是镇南侯家的……”
宴席开始后,正厅里众人都往外走,一众小姐们走到霍惜身边,与她攀谈。很快,霍惜也认识了好些人。
“毓宁,等下次我家办宴席,你一定要来哦。”都邀请霍惜到家里做客。
“我家办花宴,你也一定要来!”
霍惜笑着点头应了。
“大小姐,我家娘娘想跟你说几句话。”一个小丫头走到霍惜身边。
霍惜一听,以为是太子妃想找她,点头跟着她往一边的小院走。
到了才发现是张碧瑶找她。
“见过张嫔娘娘。”
张碧瑶默了默,看向她:“我该叫你声长姐的。”
“不敢。娘娘如今已经是贵人。”
贵人?张碧瑶苦笑。
若是可能,她不想做这样的贵人。早知今日,就该早早定了亲,哪怕聘与寒门学子,也强于如今。
短短不到一月,已磨平了张碧瑶的锐角,让她接受了不得自由这个事实。
“我该向你道一声贺的,你和毓忠能重归家门。如今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更该和睦相处。我知你对我母亲有些误会……”
“不是误会。”霍惜看她。
“只怕你母亲并未告知你内情。你以为这是误会,其实不然。”笑笑,“我与你母亲可是有杀母之仇。”
“什么?”张碧瑶一惊。
“正如你所听到的。所以我和你母亲是断不能和平共处的。”
张碧瑶稳了稳心神,“那你要如何?”
“你觉得若是你,你会如何?”霍惜反问她。
我会如何?张碧瑶愣了愣。
若是真的,杀母之仇,她能眼睁睁看着,不报吗?
望向霍惜,一时忘了出声。
“世人惯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要求别人,但轮到她自己,就又是另一个模样。”霍惜说完,定定地看她。
如今再见张碧瑶,与之前看到的小丫头相比,如今的她,已尽显富贵,一副皇族贵妇的荣贵模样。
“你母亲踩着我母亲,享了这十多年的富贵,够了。”
“你说什么?你想对我母亲做什么!”
“你何不问问你母亲,对我姐弟二人做了什么呢?我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霍惜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张碧瑶心惊肉跳,回身想去寻母亲,可吴氏却被太夫人拉着一起招待客人,一时半刻脱不开身。
吴氏方才在正厅里,被福清公主和太子妃一阵连敲带打,气得胃抽筋,本想甩袖离去。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场合,又不想便宜了那两个小贱种。
她才是国公夫人。
有她在,她儿子张解才有底气,才不是没娘的孩子。
她在京城经营多少年,两个小贱种才回府,想斗过她,也不惦量惦量。
吴氏在一众贵妇中穿梭往来,游刃有余。不明真相的,直夸她大度,直称许,这才是国公夫人风范。
儿子的世子之位被夺了,连抱怨一声都没有,还满脸堆笑,帮着前头生的新回府的两个孩子招待客人。
不少人拉着吴氏巴结,不住嘴地夸她。
“你也是大度,要我早甩手不干了。”
“害,两个孩子长在外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