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主任义,听说霍惜要见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往茶楼赴约。
任义一点都不敢小瞧广丰水背后的这位东家。
四年前,她才多大?
满京城得知他家往东洋去的船翻覆了,都以为他家要垮了,树倒猢狲散,过去的商业伙伴也纷纷挤兑,任家一度到了卖产卖家业,抵债的地位。
而这个霍惜却不要他的产业,反倒借了他十万两银子供他渡过难关,尔后又各种支持。
任家能起死回生,保住京城绸缎庄龙头的地位,霍姑娘功不可没,是他任义,甚至是整个任家的恩人。
“霍姑娘。”
见他到来,霍惜起身:“任家主。多谢您能来。”朝他福了福。
“霍姑娘客气了。霍姑娘用得着我任义,是我的荣幸。霍姑娘恩义,任某不敢忘。”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今日请您来,是想您帮个小忙。”
“霍姑娘只管开口,我任家必为霍姑娘把事办妥当了。”
“多谢您了。”
任家是京城绸缎庄龙头,他家因种桑养蚕发家,又办起多家织坊,染坊,在京城及运河沿线城池开起数十家绸缎铺,又借着海上丝绸之路,生意越做越大。
如今京城一半以上的绸缎铺都要跟他家拿货。
霍惜也不要他做别的,就是希望他暂停对吴氏及吴家名下的铺子供货。
生意场上的事大家都知道,看着家大业大,但其实,很多都是不容易变卖的资产,现银并不多。
而资产多,负债也多,有进就有出。若维持良性的生意链不断,就能维持生意运做,有了良性循环,生意才能持续。
但只要有一环断了,比如上游供应商停止供货,下游销售不出去,都是致命的。
没货可卖,守空屋,但每日的成本还是要出的。货卖不出去,积压在货仓,货款无法回笼,好货变次货。
最后的结果,都是资不抵债。到清仓关门,卖产业抵债的地步。
任义松了口气,“吴家自吴有才出事,大伙都在观望。若是旁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早就有人上门收债了,但吴家背靠国公府,又有个外甥女要送入东宫了,并不敢轻易得罪。”
任家也想停了他家的货,但对方是官家,他们是商,也不敢得罪,怕被对方记一笔。
但任家又怕吴家倒了,钱收不回来。
“霍姑娘放心,即刻我就吩咐家里停了吴家的货。听说这些天吴家打算卖一些产业,花钱救他。”
不知道是不是真到了这个地步了。
按道理,英国公的小舅子,关个几天也就放出来了,这年头,不都是官官相护的?
霍惜笑笑,“若他家要卖产业,若有看得上的,任家主可以入手。”
呃……真到了这个地步了?任义有些吃惊。
霍姑娘难道有什么内部消息?“他家有人呢。关系硬得很。”怕是不容易倒。
“犯了皇上的忌,谁敢捞他。”霍惜澹澹出声。
“哦?”任义目光闪了闪。
看来霍姑娘是真知道一些内情。也不多问,只道:“好,那任某明白了,霍姑娘只管放心。”
霍姑娘又没要求他别的,反倒是提醒他,不要再继续给吴家供货了,万一吴家倒了,他的货款都收不回来。
他还得感谢霍姑娘提醒。
很快,吴家名下的铺子,就没人给他们供货了。而吴家最大最赚钱的铺子,吴家番货行,也立刻门可罗雀。
小商小贩还有客人,哪敢上门?
不怕他家卖的是脏物吗?万一花钱买了回去,被官府追回,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说了,京城又不止吴家一个番货行。
铺子没生意可做,仓库里还有大量存货,吴父吴母也不懂生意,想把存货出仓,好回收一些钱。
琅光阁便联合了隆兴号,把吴家番货行库房里的存货都以白菜价收购了。
不白菜价也不行啊,除了琅光阁,谁还敢跟吴家沾上?
卖个白菜价总比烂在库房里强啊。
卖了货又卖了铺子,吴有才父母一边四处塞银子,一面继续天天不落上国公府哭嚎。
可除了吴氏帮忙四下奔走,国公府连个出面见他们的人都没有。
吴家也知道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国公府,拿了大笔钱财开始四处走关系。
太子府里塞了大半。
可钱花出去不少,吴有才还关着,吴父吴母想见牢里儿子一面都难。家里吴有才的众多妾室,还好几个卷了钱财跑了。
吴父吴母都没顾上。
如今,吴家的铺子都没法正常营业了。
连吴氏手里的铺子都门可罗雀。
那间最来钱的锦绣绸缎庄,竟然没人给店里供货了。店里剩的货打折都少有人来买。仓库里没货,从掌柜到伙计,望着空空的铺子发呆。
吴氏想把它卖了换钱,这才发现契纸不在她手里。
那是李心柔的陪嫁铺子,太夫人只让她经营,可没把契纸给她啊。
吴氏便也不管了,及时止损,把掌柜账房伙计都打发了,货也便宜卖了,然后直接关门了。
霍